邮票和好多宝贝

晚上,吴凡突然对我说,你等一下,我给你一个东西啊,说着笑嘻嘻地从客厅拿了两条邮票给我。
看,就是这张,很漂亮吧。吴凡说这个邮票只能给他写信用。


我原来也是很喜欢邮票的,因为爷爷喜欢邮票。小时候爷爷给我看过很多很久很久以前的邮票,有大清帝国的,梅兰芳的,抗日的,各种各样,好几大本,大都非常旧,而且粗糙。我不懂这东西有什么好的,但爷爷说这些邮票有的很值钱,我就也当它们是宝贝。
小时候类似的宝贝还有很多。奶奶有一个很漂亮的扣子盒,里面有很多样子的纽扣,我里面找到一只翠绿的长条石头胸针,还以为是翡翠。别针上是一个铜做的托架,颜色都已经黯淡了。我偷偷把那个别针拿出来天天放在口袋里带着,每次走过东四路口,走到后来变成瑞珍厚饭庄的那个高台阶的珠宝翡翠回收部,就趴在橱窗上往里面看,手插在口袋里暗暗的捏着那个别针琢磨着能卖多少钱。其实那个别针是玻璃的。那个扣子盒里面还有一对爷爷的衬衣袖扣,红色的,反而是玛瑙的,但那时还不识货,以为只是简单的红玻璃。长大了看到顾城的诗《给我逝去的老祖母》,才知道自己叫 NANA 还是有道理的。NANA 就是老奶奶。
你仍旧在高兴时/打开一层一层绸布/给我看/已经绝迹的玻璃纽扣/你用一生相信/它们和钻石一样美丽
爷爷的抽屉也是我最爱翻的地方,那里面也有很多宝贝。爷爷抽烟的时候,会用一个灌汽油的打火机点火。我每次拿出那个打火机左玩右玩,还帮爷爷灌汽油,有的时候汽油滴在手上,但很快就干了。直到我前不久给吴凡买了一个ZIPPO的时候,才发现,爷爷的打火机原来也是ZIPPO的,那就是爷爷年轻时买的宝贝吧。爷爷还有很多印章,铜的,牛角的,有机玻璃的,各种石头的,我拿着爷爷的印章到处盖,还被爷爷骂了一顿,爷爷说,印章是很重要的东西,不能到处乱盖,你在白纸上面盖上印章,就等于是签字画押。嗯,是的,台湾到现在在银行还是要用印鉴的,效力大于签名。
爷爷还给奶奶刻过一个印章,上面写着两个字,翠琴。可能是给奶奶取的名字吧。那个印章是专门去日本做的,水晶的,还有一个鸵鸟皮的盒子,非常漂亮。爷爷那时说,奶奶没了,这个印章就留给我。现在,那个印章就在我的抽屉里。
爷爷的抽屉里面还有一些怪东西,除了烟斗,还有一些干干的小石榴样子的东西。爷爷说那个东西是大烟葫芦,要是有肚子疼头疼之类的病,只要拿这个泡水喝了就好了。我再仔细问,爷爷才告诉我这个东西其实就是罂粟壳,可以用来做鸦片。我就问爷爷以前吸过鸦片没有,爷爷说当然有啊,不过一解放就没有办法,只好戒了。我就问爷爷为什么不戒烟,是不是很难戒,爷爷说我大烟都能戒了小烟有什么戒不了的,只是不想罢了。我想也是吧,反正后来身体不好他自己就戒了。
那时候爷爷抽烟时兴致来了还给过我,说你来吸一口吧,然后嘿嘿一笑。我吸了除了觉得臭什么感觉也没有。有的时候还给我喝他的酒,通常都是二锅头,很辣,爷爷就看着我被辣的样子哈哈的笑。这事情妈妈到现在也不知道,要知道估计也不会生气,都那么久了,爷爷都没有了。我连爷爷的烟斗都吸过,爷爷的烟斗很高级,但我知道上面有爷爷的口水,吸那一口之前会使劲的擦。爷爷告诉过我很多他过去的事情,他可真是个花花公子。不过爷爷长得非常高大,高鼻子深眼睛象外国人似的,比吴凡还帅,有很多人喜欢也是理所当然的,当然爷爷肯定也自己主动去招惹别人。但这样可就苦了奶奶。
说太远了,回来说邮票吧。那时候还会跟着爷爷把信封上的邮票剪下来,用水泡湿,然后洗去背面的浆糊,再贴在玻璃上让它自己干,不要等到干透的时候拿下来,夹在书里面弄平。所以要把浆糊洗干净,不然就黏到书上了。
但是美国这里的邮票都是不干胶背面的,不知道怎么撕下来。也没有听说过有谁集邮的。这东西怕是快失传了吧。而且,现在我除了给爸爸妈妈寄卡片,和寄REBATE,从来也不用邮票寄信了,每天收发email都在电脑上完成。不知道邮票这种东西,将来是不是也要绝迹了。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星期四, 03月 11th, 2004 at 10:52 pm and is filed under 无法归类.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feed. Both comments and pings are currently clo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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