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执

梁文道这本书在当当上等了好几天才出现。今天送到家。

翻开看了几页,离期望看到的东西远了点,于是放下。吃过饭又翻,

慢慢地品出来一些其他滋味。我过去有在书上写笔记的习惯,现在不同。网络阅读时代,人人都回帖。

我回这一段。

思念那不在這

八月二日

羅蘭·巴特(Roland
Barthes)在《戀人絮語》裏有一個關於情慾的敏銳觀察:”
許多歌謠與旋律描述的都是情人的不在。”它們總是不厭其煩地述說情人遠去的失落,因離別而起的愁緒,與孤寂守候的難熬。為什麼?因為這是一個時常出現的狀況,情人總有暫別或者消失的時候?還是情人按其本質就是一種長久不在、永遠隱身的對象?

答案似乎是後者,情人就是那不在身邊的人:而且就算他在,也永遠消除不了他流離他方的幻覺,與自己被留在原處無法跟隨的惆悵。為了解釋這麼奇特的情況,羅蘭·巴特還特別引用了一個古希臘詞:pathos,
對於那不在者的思念與渴望。

pathos這個詞與其他表述愛欲的希臘文共有一種親緣關係,那就是無法窮盡、永不滿足的缺憾。不知何故,意中人不在眼前,我固然日思夜想;即使他在不遠處,我卻依然難以抑止對他的渴望。何等怪異,卻又何等正常,以希臘人的理解,這正是情慾的定義;而那情之所鐘的對象,就是你的情人了。

緣此我們又能領會另外一類不可思議的狀態了。平常我們老是聽說情人影像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的濫調;但是有些人卻正好相反,愈是思慕,愈是失落,因為他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意中人的容貌。由於記不起對方的樣子,他就愈努力去記。以至於再也分不出,究竟是因為忘記了對方而努力思考,所以成了愛情;還是因為愛情,才遺忘了對方,失卻了對象。愈是想得,愈不可得,pathos的終極矛盾。

唔,梁先生那几天,大概失恋了,我就这么想。
失恋的时候,便是这样。想着日日的眷恋,纵然容易相见,也是远隔天涯。心中的苦,难以言述,戴望舒便这样说:

说是寂寞的秋的清愁
说是辽远的海的相思
如果有人问我的烦忧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失恋的时候,容易去迷罗兰巴特,仔细地看恋人絮语中的每一句话,在心里找相应的回答。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喜大悲,好端端便会失魂落魄,感到沉醉,飘飘悠悠,身如轻云。我不时地轻轻触动、扶弄、试探一些念头(就像你用脚伸入水里试探一样),怎么也排遣不开。

又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这便是地地道道的柔情。

失恋到某时,因这柔情泛滥在心里,又没有排遣的对象,所以有人会诉诸笔端,写什么都像是悄悄地控诉。我曾经就是这样地,让人错愕。但彼时年轻,并没有克制的资本。

《我执》总体上并不哀怨,也不愤怒。就像住在夜幕下的海边,因为夜色,因为远离,而只听见涛声,只闻到气息,并不见踪影。看起来很克制,但心里仍然在执。这一点点流露的情愫,很端庄地拨动了我的心弦。男人这个样子,我得承认,十分地迷人。

因为这书是日记体的,而我的习惯,要看与自己相关的日子,都发生了什么,所以,跳着翻了一些。没办法像和菜头一样,看了二百字的书,就能写二千字的书评。我不。

倒是恋人絮语很久没看了,想去网上买,到处都缺货。后来,在台湾的书店看到了,订了几本。台湾的存货,91年的,还有一些。

那里的人,或许生活得自如一点,缺少与生俱来的忧患意识和责任感,对于爱情的挫折,也没有梁文道们这么多思索,所以这种书卖不过大陆。

或许的或许,大陆印的太少,所以到处都脱销,也不得而知。

This entry was posted on 星期四, 05月 21st, 2009 at 9:22 pm and is filed under 听说读写. You can follow any responses to this entry through the RSS 2.0 feed. Both comments and pings are currently clos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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