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ive for the 槽边往事 Category

历史的前列腺

May 9th, 2010 Posted in 槽边往事 | 8 comments »

和菜头的博客,深得我心。

现实就是这样无耻无奈无辜的存在,无论怎样呐喊,在这个社会,你永远是那极少数人。和菜头是主流吗?韩寒是主流吗?我曾经认为应该是的,他们在网络上掌握话语权,我以为社会在倾听他们的声音,在表达他们的呐喊,在随着沉下的洪流努力挣扎。现在才知道,他们,甚至你们,甚至我们,都是这个社会上微不足道的那一群人。大众的想法与之不同。谁也没办法影响谁。

人人都在苟且地活着,以犬儒为荣。如此,我们的民族便没有希望。自由的信念都到哪里去了?你们的声音,如何能够让更多的人听到并且传诵?如何把你认为优越的,进步的,充满希望的风,吹过宁静的无知山谷?

历史的前列腺
-和菜头

我友麦田有周期性的堂吉诃德症,一旦发作,就喜欢提着标枪向风车发动进攻,往往因此头破血流。但是麦田无悔,过一阵子等他的驴子腿伤养好,就又提着贴满邦迪和502的标枪发动下一次进攻。很多人看了觉得辛苦,却不知道他自得其乐。昨天晚上,他一早在微博里宣布,140个字不足以让他充分阐述自己的观点,所以要专门写一篇雄文批判韩寒,名字就叫《警惕韩寒》。半夜1点 42分,大作告成,风云变色,我见犹怜。

麦田的毛病在过去十年间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说狠话,下断语,并且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字句把核心观点全部葬送。有一个成语叫做买椟还珠,说的就是麦田这样的人。他在狠话、断语上自己爽了,就根本不管结论是否立得住。但是读者并不会那么看,他们是纯粹的消费者,所谓鼠标拉到底,看了结论就跳上去用板砖猛砸,可怜的老麦田满头是包,永远感叹世道淋漓,人心不古。

我不想对麦田的文章进行技术性分析,最近我发现自己的白头发越来越多,改作文的事情是决计不肯再做的了。唯有一点,也就是文章后面麦田的心态让我觉得有说一说的必要。许多人觉得麦田以偏概全,结论无法成立,进而鄙薄他本人。我觉得这些都是细枝末节,韩寒有什么置疑不得的?他又不会死后腌成腊肉供天下黔首瞻仰,为什么就可以豁免于正确或者不正确的批评?麦田真正的问题在于这种让人讨厌的严肃态度,仿佛第一天上网,没有在现实生活里存活过。

对此,连岳的评价非常正确:所谓韩寒的大众,其实也都是小众。连老师偏居海岛,修身养性,以至于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麦田如此严肃地讨论韩寒,似乎韩寒的民粹主义倾向危害了多少人一样,这是整个事件中最搞笑的一点。韩寒的一篇博文就算是有100万次点击,放在接近4亿的网民群体里,哪怕算上次级传播也可以完全忽略不计。再考虑这4亿网民和14亿中国人口的对比,网民这个群体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批评韩寒的问题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民众”的概念。中国的民众连短信都还没学会发送,更别说是上网看博客了。

麦田这篇文章最大的毛病就在于太把网络这点虚名当回事了。似乎有几个人在网络上写几篇文章,喊两嗓子,就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以至于要谈到对民众的影响力了。坦率地讲,别说是网络上的几个博客,就算是加上所有媒体上的评论员,连同他们开设的专栏文字再加上其后的报纸,也根本谈不上什么影响力。一个很明显的反例就是脑白金,它已经滥到网络上没有什么人愿意继续去骂的程度,但是它依然能出现在电视广告里,说明它的客户大有人在,而且根本就不上网。这些声音,这些所谓意见领袖,根本就没有影响到普通民众。

长期在网络上呆着,长期看见几张老脸来来去去,长期在几个站点流连不去,很容易就把那点人那点事当作了世界的全部。甚至由于大家彼此经常打照面,就误以为“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似乎国家社稷,人民福祉,全部系于几个网人一身。我说别逗了,所有这些人加在一起,所谓的影响力还不如央视《新闻联播》后面的天气预报。不信的可以比试一下,整个网络都一起呼喊“明天大家都带雨伞”有用,还是天气预报说一句“明天全国有雨”有用?

网络上绝大部分的声音抵达不到普通民众的耳边,迄今为止,基本的格局依然是很少的一部分人网上闹腾,绝大部分的人在网外过着自己的日子。即便是上网的那一部分人里,绝大部分的人也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一小部分人在说什么,因为他们在忙着聊天、偷菜、玩游戏、听音乐、看视频。没有多少人会整天在论坛、博客、微博上逛,这正如图书的平均销售业绩:以中国之大,人民之众,平均一本书的销量不过是一万五千册。剩下的十三亿人在干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你。任何时候,只要觉得某个人,某种言论很重要,不妨想一下上面的数据,保证清凉消火,谦卑自生。

网络这点事看似热闹,真正能够触动普通人的,真正能够让普通人感知的,并非言论,或者达人。因为这些人和话语和他们的生活没有丝毫关系,那就等于是根本不存在。网络世界里,唯有改变民众生活的那些东西,才会获得承认和重视。为什么灭掉一个博客,关掉一个BBS全无所谓?那为什么不可以直接关闭淘宝?谁对普通人的生活有影响,谁能提供新的人生机会,谁在真正具备网络上的影响力。

连同我在内的这些网人,这些说话的人究竟是什么?究竟有多重要?我可以明确地回答:我们不过是历史的前列腺。在没有网络之前,我们是历史的盲肠,完全可以去掉,偶尔也会有些致命。有了网络之后,我们就是历史的前列腺。没有我们,历史一样可以达到高潮,无非是比较干涩,略欠几分滑爽。有了我们,历史会有些润滑,移动时爽利顺畅。多了我们,历史则会发炎肿胀,提醒人们问题出在根上。

对于民众基本无视的一群人,警惕也好,批评也罢,更像是一种自说自话。这种事情做多了,难逃自我恭维的嫌疑。这就是麦田最大的问题:前列腺总是要发言。

和菜头:永远不在现场

Dec 25th, 2009 Posted in 槽边往事 | 4 comments »

永远不在现场

from 槽边往事 by 和菜头

《南 方人物周刊》的记者杨潇先生上周采访了我,把我算入他们年度魅力50人之一。今天,杂志印刷出来了,但是博客也无法访问了。好像连岳当年也是这样,被提名 了一下,但是博客却无法访问。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定理,网人被媒体提名和表扬的时候,他的博客一定不在现场。下面是杨先生的文章:

《鲜咸之魅》
文/杨潇洒

“我们是小镇上的青年。小镇的生活安稳平静,一年到头风调雨顺,有吃不完的饭局喝不完的普洱打不完的麻将和唱不完的卡拉OK。打生下来开始,小镇就为我们安排好了一条笔直的人生路”

当儿童和菜头躲在教室的门后,反复用昆明话练习一种“问候”时,他漂泊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几分钟后,他从门里跳出来,对第一个遇见的同伴说:“小杂种!”然后他们和解了。

“这是一个神奇的字眼。”30年以后,和菜头说。因为父亲工作的缘故,他上过全国30多个幼儿园,两家小学,最后才在昆明定居下来。常年迁徙练 就了他迅速进入一个新环境的能力,“不然,你会被欺负。”现在他是中文网络世界最知名和高产的博客之一,“口水白白流淌,板砖为谁乱放?这样美丽而忧伤的 胖子,腿毛飘飘,站在山岗上”,这个胖子调侃、恶搞、倾诉,对各种社会话题发表看法,偶尔还问候一下那些他认为傻得不可救药的网友。

这不是高四么

12年前的1997年,他从南京大学大气系毕业,有机会分配到北京,但是父母委婉地表示了希望他回昆明的想法。父亲有他时已经39岁,这辈子没求过他什么,于是他返乡,成为一名国企员工。

上班第一天,一个姓金的工程师光荣退休,这个60岁的上海人把一生都献给了这家国企。金工领着他去储物间,打开了自己的箱子,拿走属于自己的几 个蓝色本子后,把钥匙交给了他,从这一天起,这个箱子暂时归他所有了。“最老的萝卜被拔走了,新萝卜进了这个坑”,他当年21岁,但已经看到了自己40年 后的样子,感觉非常糟糕。

他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恍惚感,大学第一天他就后悔了。那是中午,他刚领了被褥和水壶,站在浦口校区的宿舍楼上,看到楼下的男生分成两拨,一群人从教学楼出来后,拿着饭盆走向食堂,另一群人拿着篮球走向球场,“这不是高四么?”

他毕业后开始上网,那是1997年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彼时上网的人不多,大家都管自己叫“X霸王”,或者“XX侠客”,他决定稍微往后退一 点,给自己起名“和菜头”。这是他小学时的绰号,在昆明话里,“和”与“黑”音近,“和菜头”即“黑菜头”,其实就是云南特产玫瑰大头菜,这菜咸鲜可口, 可做凉菜,也可切碎,炒一道云南著名的“三剁”。

我们是小镇上的青年

9年前,和菜头在香格里拉。这是他在国企工作的第三个年头,被单位派驻迪庆州一年。因为敢于拍砖,和菜头在网上已经有一些名气,他在网上写“我的 香格里拉”,描绘中甸城东南的高原湖泊碧塔海:每年的5月间,湖岸边满是怒放的杜鹃花。花开谢了以后,花瓣落入湖中。湖中独有的重唇鱼会纷纷前来吃花瓣, 由于杜鹃花里含有微量的神经毒素,鱼吃多了就会中毒,轻飘飘地浮在水面上,这就是著名的杜鹃醉鱼。

但和菜头正面临工作上重要的时刻。对于一个理工背景的人来说,如何能够获得晋升,从而脱离相对边缘的技术部门,进入靠近权力核心行政部门,并不是 件容易的事情,“你在国企里,你一定要知道它的权力分布,为什么做技术的人容易受到排挤?因为他只考虑可行性。可行性只是次要因素,重点是这件事是谁要做 的。你做出来一件事情,会有人高兴,也会有人不高兴,这后一点你怎么解决?”

香格里拉3300米的海拔给出了部分答案。那里气候苦寒,长夜漫漫,冬季的晚上缺氧厉害,大家都选择白天睡觉,晚上聊天。从1900米的昆明到 3300米的香格里拉,每个来到这里的人都带着些不如意,从而培养了一种亲密的兄弟之情,你不必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你可以直呼长官的名字,他也愿意向你 敞开心扉,讲他走过的路,告诉你谁是真正的朋友,谁其实是坏蛋。那段时间和菜头见了很多人,知道何以某人来,何以某人走,“谱系图清楚了。”

有一段时间,和菜头认为自己可以老老实实做和菜头。“我们是小镇上的青年。小镇的生活安稳平静,一年到头风调雨顺,有吃不完的饭局喝不完的普洱打 不完的麻将和唱不完的卡拉OK。打生下来开始,小镇就为我们安排好了一条笔直的人生路,从摇篮到坟墓,只要你不逾越规矩,那么就可以一直这么生活下去。”

面朝XX,春暖花开

3年前,和菜头与和菜头都在丽江。那时候和菜头的工作日益稳定,他住在新城里,70%的任务是接待从全国各地来的尊贵的宾客:送他们去登雪山,带他 们去古城喝茶,然后为他们订好高尔夫球场。和菜头住在玉龙雪山脚下,每天都给雪山拍一张照,然后传到自己的博客上。面朝XX,春暖花开,多么让人羡慕的生 活!“所以每个人都是活在别人想象的笔端,”和菜头说,“你换个角度一想,一个人得无聊到什么程度,才能每天8点半准时醒来,拍一张雪山,上传到博客,然 后滚蛋走人?”他认为和菜头陪在那些人的身旁,就像一个傻X在浪费生命。

和菜头曾经有过单纯的理想:呆着,写一点东西,不为生计发愁。2006年后,和菜头的稿费收入已经与和菜头的工资收入持平,这让和菜头觉得,似乎没有 必要继续努力上进了,“做不做官无所谓了。”但他的理想缺少一点东西:内心平静。和菜头总是被打扰着,如果客人们周日早上要去雪山高尔夫,那就意味着他丧 失 了睡懒觉的权利,如果客人们晚上6点飞抵丽江,那就暗示着,他不可能准时下班。这时候写博客反而是平静的,“你的肉身不是你自己的……如果不写博客,恐怕 早就崩溃了。”

和菜头则盼着能飞来一些真正的朋友,一些可以把酒对话的朋友。这些朋友都是他上网以后认识的,没有一个在云南。分散地看,他的朋友们每个人都可 能去过至少一次丽江,但恰好在那两年,几乎没有人来到丽江,“后来等我回到昆明,各种朋友就陆续过来了,最后只好变成我在昆明接待他们,然后把他们送上飞 往丽江的飞机。”冯唐是个例外,他为自己的父亲在大理购置了房产,然后北上丽江看望和菜头。和菜头带他去自己最喜欢的几条巷子溜达,听民族艺人弹唱,晚上 下起了大雪,冯唐躺在露天竹椅上,烤着火,惬意得死去活来。那一次,和菜头居然也有了消费古城的感觉——丽江其实是一个旅游景点啊。

他才33岁呢

等到从丽江回到昆明,这个国企的领导们已经知道和菜头是一个人才,很多部门愿意接纳他,虽然他们基本上都不认识和菜头。小镇青年笔直的人生路就在 前方,“在这条路上,会安排几次小插曲,包括一场有惊无险的群架,一次无疾而终的爱情,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一段若有若无的婚外情。其余的日子白云缭绕, 阳光灿烂,你可以慢慢买一套房子,一辆车子,轻车熟路地活着,就像最后可以用两个指头就能解开乳罩但是彼时心跳只有80次……然后就老了,面带威严地走在 这城里,犹如退位的帝王再次驾临自己的王国。潜伏在各个小区里,种花种草种树,养猫养狗养金鱼,满意地看着孙儿跑来跑去,追着他/她喂饭,满心幸福但是装 出无奈的样子叹息。”

而和菜头在想到自己有可能以和处长的身份退休,然后把储物箱的钥匙交给下一个21岁的青年人时,觉得这生活过不动了——他才33岁呢!

2008年年初,在听过了和菜头第N次抱怨后,他在北京的朋友第N+1次劝他离开昆明,投奔首都。还在南京读书时,他就对昆明的时差表示过怀 疑。有一年9月,他在《扬子晚报》看到新闻,说是有诈骗团伙以招工的方式骗取毕业生钱财,然后卷款逃走。半年后的寒假,他回到昆明,看到《春城晚报》赫然 登出类似新闻,只是受骗大学生来自云南大学。“小城连犯罪都要慢上半年……”他自嘲。

可是他又对昆明充满了依恋,这里的天空,这里的气候,这里的老街——虽然它们正在消失。更大的恐惧来自于不可知。从翠湖跃入大江大海意味着什 么?甚至担心在北京会活不下去,再尴尬地败退。“你自视很高,但也许你实际上没有什么能力,朋友们只是在恭维你,或者给你一些善意的谎言,又或者,你已经 在国企里废掉了武功,根本出不来了。”

然而这一次,他倾向于认为,也许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再没有抓住,再放弃了,那你就停止抱怨,就死在国企里好了——这样也并不丢人,在体制内呆到第11年时,和菜头已经进入了人事部门,“扎了11年马步,到了即将收获的时候了。”

做最后决定时,他整晚睡不着觉,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在震颤。2008年7月,他终于辞职,来到北京的一家网络公司。这以后,他度过了9周的“黑暗期”,适应 了新的环境,没有变成另外一群小镇青年——在北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然而沦陷的家乡,却再也回不去了。然后和菜头长舒了一口气,在网上发表了那 篇著名的《我的无尽之路》。

槽边往事

Dec 25th, 2009 Posted in 槽边往事 | 3 comments »

到了这个年代,自由居然变成如此奢侈的东西。

和菜头太倔强了,我让他想别的办法,他抱定原则,拒绝与官方合作。我喜欢他的博客,而且我知道,有很多人像我一样,喜欢他的博客。那么,在解封之前,我在这博客上面转载他博客上的每一篇文字。

我们绝不倒下

好让刽子手们显得高大

阻挡自由的风

————————————————————————

圣诞礼物之翻墙过海来看我

from 槽边往事 by 和菜头

继续飞翔

2009年12月25日,圣诞节,我在海外服务器上的两个博客www.hecaitou.net和www.caobian.info被封杀域名和IP。我想,这是我收到的一份圣诞大礼。

很多朋友打电话、发短信或者是写邮件来问候我,可以把他们的话归结为三类:

1、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2、菜头,别难过,我们支持你。
3、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为什么会突然封杀我的博客?我自己也不清楚,总之就是被封杀了。这是一个现实,但是我一丁点都不想去探究它的理由。因为在我看来,这种探究好像是一 种自我审查,传递出来的信息是:我在什么地方做错了。可是,为什么我要去做这种自我审查?我不觉得我在哪里做错了,也不想分析出一个什么理由来,为大家新 增一条闭嘴的规则。不是么?我们已经有太多敏感词,太多不可以提及的人物和事件,用过太多分隔符和星号。我想,一个网民单是去背诵这张名单就已经够受的 了,我实在没道理再来增加一条。

同时,询问理由则默认了这种行为背后有逻辑性,甚至可以推出合理性。我不那么看,这是我的博客第三次被封杀,也是最为严重的一次。第二次被封杀的时 候,我曾经得到过明确的理由:因为我的一篇《你心中的中国地图》,内容是各地的中国人自己画心目中的中国地图,给每个省一个标注,滑稽或者恶搞。面对这样 的理由,我实在是看不出什么逻辑性来,它的决策更像是一种随机函数。而对于随机函数,你无法申告,无法询问,更无法沟通。若我能明确说出博客被封的理由, 则意味着我对沟通和对话还有幻想。不,我早就不那么想了。

对于那些表示慰问的朋友,我很感谢大家。有人惊奇地说:和菜头居然情绪没有任何波动。我当然没有任何波动,在过去12年的网络生涯里,我见证过太多 网站被封杀,被消失。如果我如同第一次一般的愤怒和悲伤,那么我早就已经离开了网络世界,因为任何正常人都无法长期忍受这种负面情绪。经历过那么多次无 言,我很清楚一个事实:这就是网络世界的现实。就像是走钢丝的演员,他工作的时间越长,见过从高空坠下的同事也就越多。那么多更精彩更伟大的站点都消失 了,为什么我会觉得自己独免?既然选择了在网络上写作,这就是迟早要面对的命运。当这一命运到来,那也就坦然接受。所以,我不觉得受到欺骗而愤怒,或者觉 得受到伤害而悲伤。事情从来都是这个样子,时候到了而已。

相反的,我有种解脱之感。这些年来,我一直相信这一天会到来。烦恼的是,我无法知道这一天究竟何时才会到来。现在我知道了,2009年12月25 日,还很好记。在以往,哪怕是回帖里笑闹做一团,我心头也始终有阴影不曾远去。我知道它就在那里,知道它一定会到来。因为这样,降低了欢乐的烈度。又因为 实在不知道写什么,做什么才能避免这种命运,所以觉得很是困扰。如今全然解脱了,你知道被彻底封杀的最大好处是什么吗?只要你被封杀了,就绝对不会被封杀 第二次。从此,封杀这件事彻底与我无关,我可以专心做我自己的事情了。

最后,下一步准备怎么办?当然是继续写我的Blog。这些年来,我一直重复我的观点:网络是自由、平等和资源共享之地。现在,是验证这句话的时候 了。我的博客始终采取全文输出的模式,这意味着封杀与否,并不影响RSS订阅者的体验。要不是这篇Blog,也许他们始终不会知道我的Blog被封杀了。 我的博客始终允许网友自由转载,多年来许多人养成了义务转载的习惯。这意味着只要我继续发布内容,就依然会有渠道传播出去。而这些年里,我在Blog中反 复讲述了自己寻求答案的道理,相信也会有许多人能够使用自己的方法继续访问我的Blog。当然,也许我是错的,那么就让我的Blog湮灭在比特海里好了。

在网络上玩了12年,这里如同我的家一样。从BBS到Blog,再到Twitter、FaceBook,因为热爱,我始终能比别人玩得好一点。所 以,这种冲到我家院子里来,把通往其中一扇门的路给挖断了,就觉得我会无计可施,客人无路可走的想法是多么天真可爱呀。要我说,我Blog的生命,可能要 远比墙的生命更长久。

感谢各位翻墙过海来看我,祝大家圣诞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