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旧居
这几日频繁地路过旧时的段祺瑞执政府。有一篇据说刚被移出中学语文教材的文章,《纪念刘和珍君》,里面控诉的那场惨案,就发生在这里,铁狮子胡同。现在是一个叫张自忠路的地方。
五号,便是旧政府的大门,一度挂着清史研究所的牌子。门口有一对石头狮子。七号,现在是和敬公主府,修成了饭店。旁边的墙上,有一小块牌子,写着欧阳予倩故居,知道这个人的就少了。再往东一个门,三号,是个液化气站,小时候家里烧的煤气罐,摇啊摇啊,直到烧不出来水,就都在这里换的。
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哼哼牛在狮子旁边给我拍了一组照片。平安大道上魅惑的灯火闪烁,牛的片子又诡异,把我拍得像是黑社会成员。接着我在钟楼的午夜平行趴车,只倒车一把便停到左侧的空位摆正,前后空隙不到十公分。旷世绝技呀,围观群众情绪一时波动。张角作证。
十多年就去过那一次。
现在那一条街上,多了很多卖衣服的小店。我买东西一般都是直来直去,没有力气和本领去淘,从mall里这头走到那头,要是橱窗里没有见到什么,往往一个店也不走进去。所以路过这些小店,也走的飞快。
旧居就在旁边,我进去转了一圈。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地铁站。昔日宽阔的胡同现在窄得需要侧肩,小时候疯跑的大院也缩小了很多。我长高了,和环境的比例变了。锅炉房,传达室还一一健在。楼门口还有老伟伟的妈妈,坐着和两个面貌陌生的女人在闲谈。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进门的右边楼上曾经住着一位诗人的童年和少年。我在台湾的书店,还买到他的诗集,《空城计》。他家的楼下,曾经住着一个北邮跳楼的大学生。进门的对面,有我的发小,我层出不穷的同学。我们在楼下的空地跳皮筋。
进门的左边,就是旧居了。楼上住着一群大孩子,抓到老鼠,就在它身上浇了煤油点燃,眼看一个火球满院子跑。锅炉房的门口过去是煤堆。常常听说的事就是谁给谁在煤堆上开了瓢,胡同里谁趁大半夜来偷了煤。夏天没有煤,下过雨,泥地上就可以玩剁刀。
往后院走,路过院子里唯一的平房。滨滨站在门口,楞了一下。我认识他,他大我两拨人,小时候我是看着他们大孩子耍的。我还去他家看过电视,屏幕上贴着透明塑料膜,刷上三种颜色,从上到下是蓝,黄,绿,装作是蓝天青草和大地。
我叫他,滨滨,还认得我吗?滨滨四十多岁了,个子没长,脸庞多了几分沧桑,可我满心都是他年轻时娃娃脸的样子,头发卷卷的,像新疆小孩。他说,呦,你不是那谁他妹吗,没变,一点没变,就长高了。我咧着嘴笑,没心没肺的,问他爸爸妈妈还好不好。他说,妈妈早已不在,爸爸都九十了,身体还行,就是什么事都忘了。正说着,他爸爸出来了,满脸老人斑。滨滨说,这是谁谁的妹,原来住这院的。他爸爸说,喔,是吗,这楼原来都是我盖的,来了屋里坐会儿吧,来来。老邻居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不管谁都往屋里让。
我没问滨滨现在在哪里,可能还在单位食堂吧。爸爸说每次遇到滨滨卖饭,买五个馒头至少给袋子里塞上八个,买一份菜给盛一大盆,吃不完,后来都不好意思去滨滨的窗口买饭了。滨滨倒是问了哥在哪里,我把哥的手机号告诉他。他记在手机上,说改天一定要骚扰你哥去。
想上楼看看过去的家,终于没有勇气。那家新搬来的,滨滨也不熟。也不知道房子里面什么样了。
出来以后就往东四走。一条一条很快过去,到了三条口。对面就是北京最窄的胡同,轿子胡同。里面双皮奶旁边,有几个云南小伙子开的餐厅,叫云南味道。做很道地的云南菜,每天晚上弹吉他唱歌。叫杰克的那个,还会和我们坐着喝酒,吃饭,聊天。我要是抱怨空调不冷,他就拿了菜单使劲给我扇。他是西昌的,别人还有大凉山的,丽江的。他们说话都有点特别,腔调像和菜头。
这两天的晚餐都是那里解决的。去三联或美术馆的话,可以顺便去吃。马达鉴定,味道还行。
他四十来年生活在一个房子里,这是幸还是不幸。
俗。。干嘛用这种尺度横量人生呢。。
昨儿不是说了吗,大俗是雅。。。
这房子没有40年那么老。。。
我有个邻居,希腊人,五几年来美国的。他在这里生了两个儿子,儿子现在都快40岁了。他们一直住在对着我家的那两个房间里,从未搬离。
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有的人会喜欢这样。不过,滨滨平时都住西坝河,我们说那么多话,没有一一复述。
你那天在老胡同逛的时候,我在东四正约会一个美丽的姑娘~~要不是后来要去开会,真想陪你一起逛~
喔,我可以带你东四地区一日游。。。
你也开始回忆了。。
间歇性发作。
我在天津五大道逡巡的时候,和你的感觉一样。
不同的时候,你去那里是重访旧居,我去那里是回家探望。
我也算一直住在那里,四十年。
吹牛,上辈子吧。你比方恨少年长一岁,他25,你多少?
哇,鹤发童颜外加谎报年龄!
都开始怀旧了。。。
日子过得真快。
老灯大哥,十年前我不就是这样的吗?
台北,基隆,淡水,垦丁。。。真的十年了啊。
欧阳予倩故居,很熟悉的。中戏的员工宿舍嘛。中戏对我来说实在是太亲切了。
东四八条你熟悉吗?那里有很多隐藏在浓密树荫下的名人故居,有叶圣老的故居,有张学良弟弟的故居,有民国财长的故居。我喜欢那里。
在张自忠路的路口,往东就是保利剧院,往西就是中戏。
八条。。。。。。
中国戏剧家协会就在那里。我们学校不少人都住八条。
比如梁欢。。。
三月份的时候 去找寻戴笠先生彼时在北平的故居
从交道口 东四六条 又到九条 穿越再穿越 还是无果而终
看来下次有Nanajj就不愁啦…
墨愁,我和戴笠彼此不熟啊。。。
此日北京毕竟不是彼时北平 我想找寻不到他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过去的色彩早已被改弦更张 不过你去台北 如果…
我是说如果 和戴笠很熟 ^_^ 在台北应该有雨浓巷或者戴雨浓小学的模样
蒋中正先生不只一次的唏嘘 如果今时有雨浓在 当初我们就不会退到台湾…
温暖而感动。
s因素,你有时间的话去转转哪,很有意思。
那些小店在哪里?我要去还价!
鱼,在东四十条的东口,到张自忠路的西口。马路两侧。
乐乐说能砍价,可我不成功。。。看你的啦!
我住在雍和宫附近,我们也算是邻居了。小时候去一趟张自忠路觉得好远,只是每次去姥姥家都要在清史研究所门口换车,那里有一趟13路的车站。只是要想碰见小时候的玩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家也都聚在附近,但是都感觉在时间和空间上会和他们擦肩而过。
你说的那个云南餐厅,我在和老榕一起混的时候去那里面喝过小酒,一晃也4-5年了,时间可真够贼的,永远抓不住。
3条口那家做炒肝的小店应该还在,不知道开了多少年了,小时候的时候它就在那里。
曾经客,这么说你和王菲更是邻居了,她住藏经馆。。。其实我小时候也老去雍和宫的,一个发小和个小喇嘛谈恋爱,老拉着我。他们在旁边鼓秋,我就在雍和宫里面到处逛,去乐很多游客去不了的地方呢。从13路十条去,才4站,一点都不远。。你要是换车,换113吗?那往东一坐可就远了,感觉出二环就出城了。。
3条口做炒肝的我不记得了,就六条口有个饭馆,卖炒肝,吃炒肝的都是一脚站地上,一脚踏在条凳上,胳膊肘放在条凳上那腿的膝盖上,托着碗转圈喝的。不坐。那个饭馆后来改名叫做更新饭馆。有名的炒疙瘩,清真的,门口挂了一匾,写着“更新炒疙瘩”,说是什么老字号的,其实根本不是。。。他们家的炒疙瘩我也没吃过,就给舅舅打过啤酒,买过炸糕什么的。。
真巧,周一我也在那附近溜达来着.从地铁五号线的北新桥站顺着东四北大街往南走到细管胡同附近的隆福寺小吃店,点了个羊杂碎汤,就着芝麻火烧算是下午茶.最神的是看见了一个我在网上看的Sexy Beijing的某级里面采访过的一个无所事事的典型的北京大爷,我差点想去跟他聊聊,要个签名.有照片为证.
细管胡同在五中那边,离隆福寺还远着呢。。。
你说的那种北京大爷,我去sexy beijing没找到。。。
美术馆最近似乎该办吴冠中作品展了。
不一定。
唔,清史研究所。18年前的暑假,我陪两个小弟去那里抓过蟋蟀,院子的最北面,有片杂乱荒芜的地方,乱瓦片下面总有惊喜。
可惜那时我不认识你,不然至少让大姐姐请我吃冰棍!哈哈
你说会不会,那时我曾见过你?
去年再路过那里时,原本文物牌上注的“段祺瑞执政旧府”,不知什么时候改成了“清陆军部和海军部旧址”。
我喜欢这个思维方式的改变。虽然早就该改变。
欣燃,你吃不上啦!我小时候从来没有给人买过冰棍,也不和比自己小的孩子玩。因为周围那一挂,我最小。。。
说起来门牌,我倒觉得,段祺瑞执政府不错。至少让学过纪念刘和珍君的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