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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驚慌

Jun 22nd, 2013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34 comments »

北京的天总是灰蒙蒙的,空气潮湿而闷热。白天在户外站定,叉起腰,就有100毫升汗水冒出来,进到室内,又干燥成满身盐粒,来回烤,每个人都像一片乐之饼干。

我和小宝约在午后的Costa见面,要了杯一尺高的冰咖啡,里面居然连一个冰块都看不见,不冷不热的,这样的咖啡也卖几十块钱。北京各种物体的平均温度都高于美国二十度,这象征着我们社会主义祖国的伟大人民,和他们的生活,就像笼屉里的包子,蒸蒸日上,每人一脑袋一脑袋的白毛汗。

北京最凉快的地方就是火车上和四季酒店。Snoopy约我去那里吃褡裢火烧,都要带上一条披肩。

这几日,天天都在外面吃饭。如果约的地方不远,我就骑车去。小车已经陪我十几年了,要换算成狗,已是百岁老狗,脏的要命,车还特别矮,只能弯腰推着,脚踏板把腿撞得青一块紫一块。在夜里骑上车,凉风在耳边飞,污浊的空气穿肠而过,那种感觉,太北京了。

骑到最远的地方,就是朝阳大悦城。想去吃牛腩,问了雕爷,他说桌子太少了,才八张,没法订,让我去798那家,或者逛一会儿再回来。我想算了,和女朋友只是为了说话,坐马路边都可以。

女朋友还是老样子,每一个表情都让我想起她的少女时期。她竟然还戴着我多年前送的戒指,金色的,变得黑黄黯淡。我呆呆地看着她的手指,很想去捏捏她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她一会儿说我和原来一样,一会儿又说不一样,一会儿又说一样,然后咯咯咯的笑。

其他想加入我们的同学,听说我俩在一起,都自觉的约了下次,说是不打扰我们相处的时光。

看,我们俩原来就是这样的。

还有一次,我从大悦城,是坐三轮车回来的,师傅说他的车好,汽车走不了的地方他可以走。我还心疼人家蹬车太累,后来发现他的车是电动的,他说不累,省劲。我说,电动车就是有续航问题。Tesla才开几百迈就得充电,没法来回一次天津。那三轮车师傅说,他的车没电了也没关系,蹬几下就行了,也能骑回去。我说,嗯。。。你这车比电动汽车还好,那个车要没电了,得走着,推回去。而且那个车要十万美元,太贵。

昨天小蛇请吃烤串,我也是骑车去的,其实走着也就十分钟。妈听说我要去吃烤串,很反对,说你们不如去吃肯德基的烤翅呢,干净放心。爸就说那个都是九个翅膀的鸡,我说小蛇的女儿正好叫九翼。

那家的烤翅太好吃了,比我用调料烤的还好,以后不去双井了。

老问号是最后来的,在餐厅里吃了半天,就散了,方恨少和看看新婚燕尔,急着回家,小蛇急着当奶爸,花花急着回去开山寨发布会。我和问号小宝,为了等人家从通州送充电器来,又在马路边弄了四个塑料小板凳,三个坐人,一个放着吃的喝的。喝了啤酒,烤了两只鱿鱼,在午夜十二点。

小宝太爱照相了,拿着手机不停地拍。随随便便,拍的特别好,这就是天赋。

比起来,我用手机拍的太不怎么样了。

中国的手机上网,速度真慢。我是移动的号码,选了一个400兆流量的套餐,还怕不够,结果一天在外面整天用,只用了一兆,还是2G时代的GPRS,用中国的app,除了高墙,速度也比美国慢多了。比如微信,能看到屏幕的提示,打开却半天都下载不来。移动这是用网速限制大家用手机的时间吗?那你成功了。我的手机在美国每天充电,在这里充一次电,可以用两天。

大家联系都不怎么打电话,也不怎么发短信了。

都在用微信。

那天和那么蓝他们吃饭,迎面有一个匾额,上书四个大字:“何事惊慌”。

移动和联通,一定在为此惊慌。

。。

我也惊慌了一次。

今天要去坐火车,在家门口坐了一辆出租车。那个司机上车就在折腾他的手机,那个手机一直在说话,什么地方到什么地方有什么需求,我问他用的是哪个软件,他说是1039打车和打车小蜜。我说你怎么不用摇摇招车和嘀嘀打车,那个用的人更多。司机说,流量太费了,他儿子给算过,一个月19.99,300兆的流量不够用。我说你这个流量够便宜的了,在家就用无线路由呀。他说,我家里没有无线上网,上个月儿子把笔记本电脑摔坏了,就没有用的了。我说,嗯,你家还是需要一个电脑。司机说,不行,孩子老玩游戏,他妈给他玩,自己就不用管孩子了。孩子视力都下降了,原来还有1.5,现在没有了。等等等等。。。。

我说,是啊,你得给他规定时间。

就这样聊着聊着,我到地方了,他催着我下车,把后车厢打开,拿了行李。我就走了。

上了车站的台阶,发现手机没有了。

肯定还在车上。我很淡定地找了个人,请他帮我打电话。

就这样,一共找了四个路人,帮我打电话。

曾经有一次,我的手机号码,曾经拨回某一个人的手机,立刻就挂断了。

打了几十次电话给他,他都没有接。

我惊慌起来。这才觉得手机可能是丢了。

后来我用另外的手机连上网,打开find my iPhone,看着我的iphone,在城里一路穿行,去了新光天地,去了朝阳公园,汽车电影院,去了京密路,望京,终于,在一个五环外叫白林苑什么的地方,由绿色的点,变成了灰色。

在这期间,他所有的电话都没有再接。

我的电话没有密码,只好远程开启了丢失模式,给远方的手机屏幕上发了短信,说我的手机丢在你的车上,请你和某某电话联系,我愿意付给你报酬。谢谢。。。

然后眼看着他关掉了我的手机。

在五点多,收到通知,我的手机在密云某处被发现。

Find my iPhone

Find my iPhone

然后,就又变成灰点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我能想象世界上会有捡到东西不还的人,但我很难想象,在我听他话家常,听他诉说儿子妻子的人,会拿走我的东西不再给我。按理说,抢劫犯长得一定像刘铁军,强奸犯必定像雷政富,相由心生。我长得必定像没头脑加不高兴。

一时间,不知道该想点什么好。说有点伤心吧,好像也不是。说失望吧,好像也不完全。

别人都说,你下车应该要票的。

可我觉得,要了发票,不是他还给我手机的理由。没有要票,也不是他不还给我手机的理由。

。。

。。

。。

。。

。。

这几天,大概就是这样的。

。。

路过旧居

Jun 28th, 2010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31 comments »

这几日频繁地路过旧时的段祺瑞执政府。有一篇据说刚被移出中学语文教材的文章,《纪念刘和珍君》,里面控诉的那场惨案,就发生在这里,铁狮子胡同。现在是一个叫张自忠路的地方。

五号,便是旧政府的大门,一度挂着清史研究所的牌子。门口有一对石头狮子。七号,现在是和敬公主府,修成了饭店。旁边的墙上,有一小块牌子,写着欧阳予倩故居,知道这个人的就少了。再往东一个门,三号,是个液化气站,小时候家里烧的煤气罐,摇啊摇啊,直到烧不出来水,就都在这里换的。

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哼哼牛在狮子旁边给我拍了一组照片。平安大道上魅惑的灯火闪烁,牛的片子又诡异,把我拍得像是黑社会成员。接着我在钟楼的午夜平行趴车,只倒车一把便停到左侧的空位摆正,前后空隙不到十公分。旷世绝技呀,围观群众情绪一时波动。张角作证。

十多年就去过那一次。

现在那一条街上,多了很多卖衣服的小店。我买东西一般都是直来直去,没有力气和本领去淘,从mall里这头走到那头,要是橱窗里没有见到什么,往往一个店也不走进去。所以路过这些小店,也走的飞快。

旧居就在旁边,我进去转了一圈。那里居然还有一个地铁站。昔日宽阔的胡同现在窄得需要侧肩,小时候疯跑的大院也缩小了很多。我长高了,和环境的比例变了。锅炉房,传达室还一一健在。楼门口还有老伟伟的妈妈,坐着和两个面貌陌生的女人在闲谈。她已经不认得我了。

进门的右边楼上曾经住着一位诗人的童年和少年。我在台湾的书店,还买到他的诗集,《空城计》。他家的楼下,曾经住着一个北邮跳楼的大学生。进门的对面,有我的发小,我层出不穷的同学。我们在楼下的空地跳皮筋。

进门的左边,就是旧居了。楼上住着一群大孩子,抓到老鼠,就在它身上浇了煤油点燃,眼看一个火球满院子跑。锅炉房的门口过去是煤堆。常常听说的事就是谁给谁在煤堆上开了瓢,胡同里谁趁大半夜来偷了煤。夏天没有煤,下过雨,泥地上就可以玩剁刀。

往后院走,路过院子里唯一的平房。滨滨站在门口,楞了一下。我认识他,他大我两拨人,小时候我是看着他们大孩子耍的。我还去他家看过电视,屏幕上贴着透明塑料膜,刷上三种颜色,从上到下是蓝,黄,绿,装作是蓝天青草和大地。

我叫他,滨滨,还认得我吗?滨滨四十多岁了,个子没长,脸庞多了几分沧桑,可我满心都是他年轻时娃娃脸的样子,头发卷卷的,像新疆小孩。他说,呦,你不是那谁他妹吗,没变,一点没变,就长高了。我咧着嘴笑,没心没肺的,问他爸爸妈妈还好不好。他说,妈妈早已不在,爸爸都九十了,身体还行,就是什么事都忘了。正说着,他爸爸出来了,满脸老人斑。滨滨说,这是谁谁的妹,原来住这院的。他爸爸说,喔,是吗,这楼原来都是我盖的,来了屋里坐会儿吧,来来。老邻居就是这样招呼客人的,不管谁都往屋里让。

我没问滨滨现在在哪里,可能还在单位食堂吧。爸爸说每次遇到滨滨卖饭,买五个馒头至少给袋子里塞上八个,买一份菜给盛一大盆,吃不完,后来都不好意思去滨滨的窗口买饭了。滨滨倒是问了哥在哪里,我把哥的手机号告诉他。他记在手机上,说改天一定要骚扰你哥去。

想上楼看看过去的家,终于没有勇气。那家新搬来的,滨滨也不熟。也不知道房子里面什么样了。

出来以后就往东四走。一条一条很快过去,到了三条口。对面就是北京最窄的胡同,轿子胡同。里面双皮奶旁边,有几个云南小伙子开的餐厅,叫云南味道。做很道地的云南菜,每天晚上弹吉他唱歌。叫杰克的那个,还会和我们坐着喝酒,吃饭,聊天。我要是抱怨空调不冷,他就拿了菜单使劲给我扇。他是西昌的,别人还有大凉山的,丽江的。他们说话都有点特别,腔调像和菜头。

这两天的晚餐都是那里解决的。去三联或美术馆的话,可以顺便去吃。马达鉴定,味道还行。

北京,聚会

May 5th, 2010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3 comments »

今天和同学聚会。

国内同学:
时事?管那些干嘛。没用。我们正经事还忙不过来呢。
旱灾?没那么严重吧。
玉树地震?我们中国太有钱了。
那块黑板?留着留着,当然留着。
韩峰局长?知道知道。
房地产价格还要涨。。。上海房价翻了六倍。
真想再生一个。
去香港生比较好。
马老师去世了。王老师去世了。
教英语的赵老师?他说中文我都听不懂。
蓝老师放出来没有?她好像去美国了。
你们都拿什么护照?
外国太没意思了,抽个烟都那么费劲。
我不爱出国。玩够了。
只有民工才整天泡在网上和网吧里面。
上网的人普遍素质特低。
一星期看一次email。
每人几个手机号码很正常。
韩寒是谁?他说了什么?
你在博客里骂我们了?你的博客在哪儿?
讨厌一半中文一半英文的。
讨厌回来就拽英文的。
GOOGLE有什么呀,走就走呗。
GOOGLE的东西我从来不用。
GOOGLE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们都用百度。
国外清静,不适合男生。

国外同学:
哎呦,不能回来。真不能回来。孩子受不了这边的教育。
中国的教育不开发孩子的创造性。
为了孩子,老婆不愿意回国。
靠,我刚念了个学位。
我在北京的townhouse,卖了在我们那里能买一豪宅。
中国领事馆的人太TM不是东西了。
父母不愿意住国外,不开车哪里都去不了。半天看不见个人。
中国人出去都现钞买房子。
国外清静,不适合男生。

国外同学本来胖的变瘦了。本来瘦的又瘦了。
大部分国内同学本来瘦的也胖了,本来胖的就更胖。

十人聚会。两个同志。

我说,抱一个。
她说,亲一个。

艺术北京

Apr 30th, 2010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4 comments »

下午去看农展馆看展,确实不太有新意,多数作品平平,摄影作品很少。

贴几张花边。

血腥的钻石

几万颗钻石做的,假的。

装置

一大堆月饼盒茶叶盒做的,假的。

黑丝袜

今年国内的黑丝袜流行到可怕的程度,在江南大大小小的地方,各种萝卜腿罗圈腿看到已经快吐了,回到北京看到的黑丝袜,却还成。

法拉利和QQ

出来看到一辆QQ和法拉利背靠背,正按手机,中间那个人过来把法拉利开走了,想了足有十五分钟才想起来他是谁。。。

琐事二三

Apr 15th, 2010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25 comments »

朋友来信说,波士顿已经是夏天,虽然晚上还有点小凉。我缩在被子里看着火热的家里来信,手指都是僵的。高兴的是,她终于帮我买到了那双美丽的Giuseppe Zanotti长靴,让我能在料峭的春寒里,施展一些严冬的盼望。靴子是SJP穿过的一双,拗了一个造型。其实我很不喜欢她的,鞋跟又太高,穿上就是六英尺,妈呀。我一穿高跟鞋就被鄙视,不过这靴子是我一直想要的,也管不得那么许多了。

梦曦早上打电话来说,平谷的桃花还没有开。不开就不开吧,我等不及,明天就要去南方了。烟花三月,江南才有最正的春天。

在北京的这些天,又吃了很多好饭。有的贵却并不好吃,以鲥鱼为代表。昨天晚上是最好吃的一餐。本来下午回来累得要睡着,哥一说日本料理,我精神立刻来了,飞快地答应。好多呀,各种鱼子酱,海胆,各种刺身,寿司,连肚子鼓鼓的多春鱼都那么香。哥的哥们一个劲劝我多吃,说他在日本的时候都不舍得老吃这些,日本的东西太贵了,让人流泪。这些菜几乎都用不到油,又健康又营养又可免去地沟油的紧张,超级赞!那间餐厅在蓝色港湾,名字叫“将太无二”。其实我昨天中午刚去蓝色港湾的饭前饭后吃过,晚上又去。以后还要不停地去吃。

刺身

中午终于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晚上又要去吃粤菜。明天中午吃素食,明晚就去南京。这些日子胃口特别好,吃的也多,见到的人都说我月半了。

还想去看电影,《月满轩尼诗》,《我们天上见》。想去KTV,想去逛书店,想去郊外。

吃喝玩乐,就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