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到Turmi去
今天要从Arba Minch到Turmi,已经接近肯尼亚边境。我问几点可以到,本不置可否。我问他距离,他说二百多公里,我看看再告诉你。。我对本吐槽,昨天开了一天车,难道今天又要开一天?啊,我要死了。。本肯定很不以为然,心说开车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你们这些牛羊,你这个车,坐着也很累的好么大哥。。。可他至少说了五遍这句话,your satisfaction is my satisfaction。每次说完我都很感动,像被洗脑了一样,觉得慢点就慢点吧。然后再一点点积累着急的情绪,还是王菲这个自私鬼说的好,谁说你喜欢就是我喜欢。。
我想去街上找个地方喝果汁,喝咖啡,我就是不要在路上走这么慢。可是本懒洋洋的破车说了,臣妾做不到啊。
结果就真的开了一天。
我又重温了漫山遍野的牛羊傍地走,五岭逶迤,青山见我多妩媚,孩子们仍然在一路大叫highlander。眼看一辆辆车从身边飞过,本还是慢腾腾的,我按下焦躁和他东拉西扯,实在没话说的时候就听他的音乐。他一路都在放一个流行女歌手的半吊子歌,难听的要命,非常像印度的电影插曲。我问他那些歌词是在说什么,他说跳舞的时候随便唱的,没有特别。我就用手机放《夜空中最亮的星》,给他讲这首歌的意思,本根本不感兴趣。高晓松说中国人听歌主要是听歌词的嘛,我也是。他恹恹欲睡的时候,就把他的女歌手开很大声,这有非常好的催眠效果,我很快就睡着了。
越往南边走就越热,羽绒服我早就脱掉。本的车冷气也坏了,脚下热的像蒸笼,得了五十年的关节炎都治好了。一路都要开着窗户,想想路上飞扬的尘土,每天到晚上,头发都梳不通了。
下午在Konsa吃饭休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待在一个露天的地方,接受众目睽睽的检阅,一心等着本赶快走。
这个地方的人很多都认识本,光是握手撞肩,本就忙不过来了。他一个朋友过来兜售手环,我说不是纯金的不要。他又拿出别的小东西,我说不是象牙不要,是象牙。。。也不要。他朋友看着我,估计没听懂,又从口袋里拿出更多的东西。
本下午要送萨布莱去坐车,我们在一个村口等。本去问村里的人有没有看到小公共过去,他们说应该快来了。他和这个村的人也认识,到处寒暄。
那个村口有一大堆闲人,我站到了小卖部门口,一个拖着鼻涕的光屁股婴儿爬了过来,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就放进了嘴里。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大叫help, help,他吃了一块石头!里面出来一个男孩,把小婴儿的嘴扒开,那块石头,已经因为被口水打湿而变成了黑色,被丢在黄土地上,像一个煤块。
这个男孩发现了我,从此就一直在我旁边说话。他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通常我都回答是中国来的,如果觉得他们对中国人太过热情,觉得人人都是土豪而加以仰慕,就改口说实际上是美国,人们就会安静下来。我问他有没有去过金卡,他说没有,更没去过亚的斯亚贝巴。但是他希望有一天可以去。我说我有一些小玩意,就去车上找来了在亚马逊上买的纸飞机。
那是临走前女朋友说的,她说非洲的小朋友都喜欢玩具和铅笔。我觉得铅笔还要用刀子削尖,太不安全,也不方便,就买来飞机和纹身的印章。飞机是几片塑料,插起来就好。印章就是各种小动物。事实证明,这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因为他们的皮肤是黑色的,任何颜色印上去,都看不见。。。印章还有很多的海洋动物,他们都不认识,他们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比如章鱼。
我插好纸飞机,和那个小孩玩了一会儿,车就来了。那个mini bus太吓人了,明明只能坐十个人的车,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人。我问了本几次这样萨布莱是不是安全,本说没问题。我们也就开车往Turmi的方向而去。
本说这段路还有一百四十多公里,下了坡路就变得很难走,年久失修,要时常到干涸的河床去绕路。本说这段路是印度人来修的,用了五年的时间,要是中国人来,一年肯定就修好了,而且还不会这么糟糕。本觉得中国人十分可靠,他们来修了铁路,公路,装了通讯设备,让他们的生活变更幸福。
这条通往Turmi的路,人就少多了,路上的人穿的也越来越少。很多小孩都是赤身裸体的,女人把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脖子手脚上戴五十串项链,却只在下身围个兽皮。这就是著名的Hamer部落族人。Hamer正是我明天要去的地方。
在这条寂寞的长路上好像睡了很多觉的时候,左边的土路上来了一辆摩托车,后座的人下来,和本打招呼。本说,这是Kelly。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Kelly来了?
Kelly笑盈盈地下来,和我像老朋友很久不见那样开心。他把所有物品都挪到我们的车上,我把前座让给他,离Turmi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就和他一路在聊天。
Kelly的英文比本可要好多了,所以我们说话也比较痛快。他还是像email里一样甜言蜜语,问我对行程是否满意。除了开车太慢,我其他的都满意。但是为了简单化,我就说都满意。Kelly显然对车的事也知道,说我下次来一定安排比较好的车,这样不用在路上太长的时间。
后来终于到了Turmi,我们先找到饭店住下来。那个饭店是个小村子,里面是一间一间的茅草屋,虽然说不上条件很好,但看得出也尽了建设者们最大的努力。
我一进屋又是蚊帐,高兴地洗了热水澡,就到院子里溜达,等着吃晚饭。此时已经是赤道的黄昏时分。
餐厅是另一个茅草屋,有可爱的小猫趴在门口。餐厅里还没有客人,会计在算账,他在暗处,拿着一个电苍蝇拍打蚊子。我虽然穿了短衣出门,但是防蚊水喷了满身都是,所以不怕,就和会计要求帮他打蚊子。
那个电苍蝇拍是Kelly送给这家饭店的,中国产的,我看到这个东西很惊讶,后来发现非洲很多这种苍蝇拍,我在加纳的街上还买了一个带回美国,就是因为在这个餐厅做了义工,用得很好。
那个晚上我估计至少打死了一千只蚊子。按着苍蝇拍的通电按钮,只要放在空气中不动,啪啪的声音就不会停。如果再挥舞两下,啪啪的声音简直就像放鞭炮一样。我 在那里义务工作了半个多小时,成就感无可比拟。因为餐厅没有窗户,和外面只有飘动的布帘隔开,所以更多的蚊子自由涌入,我消灭了他们所有之后,就拿着拍子 到院子里去打蚊子了。
这个村落有很多间客房,Kelly说特别贵。每个房间还有太阳能的热水,每天供电从晚上九点到早上九点。这在当地就是条件非常好的。埃塞人为什么用塑料桶提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自来水。他们为什么没有电视电脑,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电。他们的孩子也不上学,政府强迫义务教 育,他们都不爱去。所以这个饭店还有电和热水,在这样的荒漠里,简直是个奇迹。
我觉得已经把整个院子的蚊子都打光了的时候,回到餐厅,会计说不用再打了,有客人来了,用这个电苍蝇拍他们会害怕的。我坐下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国女孩,很高兴地和她聊天,她是从马里兰来的,她先生在明尼苏达上 学。我们用中文交换了很多情报,比如埃塞人家有很多牛羊啊什么的,特别特别开心,因为周围其他人都听不懂。
后来我点的Injera来了,是巨大的一份。我和餐厅的服务员说,太多了,你能不能给我四分之一就好,剩下的没人吃就浪费了。服务员拿走了盘子,切去了一半,回来我还是觉得太多,不过算了,浪费就浪费吧。服务员告诉我,不会浪费的,你吃不下就留在盘子里。
后来我才知道,真的不会浪费的。有很多人会等在外面,如果有剩下的饭,服务员会拿去给他们,剩饭是轮不到猪狗那些动物来吃的。我和本在路上买过一个木瓜,好几天没吃都烂掉了,我让本去扔了,出去饭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吃那个木瓜。
埃塞粮食是不那么短缺了,但是,呃。。。。。
那地方真的是很穷的。98年我去的时候绝大部分人家都是家徒四壁,人就睡在土地上。但即使这样,埃塞在东北非绝对是有实力的大国,可以威慑周边小国。
现在还是一样的。。。穷。而且小孩越来越多,30年间人口增加了一倍之多。
它的威慑作用,可能是因为人多吧。。。
前些年总有新闻说埃塞旱灾,没有东西吃。看样子他们生活挺好的呀,没有吃不上饭的样子呀。
埃塞在1983年之后有严重的粮食短缺,他们现在生活也不怎么样。有人问我为什么他们那么瘦,我觉得主要是饿的。
瘦些好,那样中长跑就比较容易了。似乎有几个埃塞人曾经得过什么项目冠军?
我知道肯尼亚选手跑的比较快。姐姐说那是因为他们地震多,跑不快就被砸下面了。。。
那个电蚊拍,中国很多家里都有的啊。要不要咱们贩运一些去卖吧,说不定就发财了呢。
在那里也不贵好吗。。。。我买了一只5个塞地,大概美元一块半。。。
呃。。。。发财梦又破灭了·········
果然就要看到部落了,这种电蚊拍在国内非常的普及呢,超市十几块一把。
酒店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这一路的节奏来说,是奇迹般的违和感?
那看起来还是非洲便宜。酒店是当地最好的了,这一路的节奏,就是好像到了平行宇宙。。。
听Nana讲故事,真好!
好呀,明天讲到重点。注意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