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莫西族人
我很早就起来了,和佐伊他们到马路对面的一个小店吃早饭。他们三个欧洲人对pancake有着令人绝望的爱好,看到蜂蜜更是喜出望外,大家纷纷拿卡洛打趣。
我还是喝我的果汁。
丹 尼尔拿出他的孤独星球,给我指他最喜欢的亚地斯亚贝巴果汁店,卡洛也在埃塞日久,大家就着简陋的煎饼,议论了一番想象中的各国大餐。法国人很客气,先说觉 得injera也有它的可取之处,意大利人就苛刻很多。当说起美国的匹萨,卡洛发出了很大的怪声,说他们意大利的猪吃的匹萨都比美国人吃的好,我很不以为 然,就挑了一个更软的柿子,转移话题说英国。而关于意大利人的馋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的是二战时,全军离营地还有十公里,肚子饿了,停下来煮意大利面,结 果悉数被俘。
我 们回到旅馆的时候,本还没有来,大家就在旅馆院子坐着。这时有一些男孩子走过来,问我是不是和本一起来的,我说是啊,他们怎么知道。他们说,本的名字其实 叫比尼,他们是朋友,大概就是发小的意思。有一个还自称是比尼的best friend,我告诉他,一路上本已经和无数人打过招呼了,听起来好像半个埃塞国人都是比尼的朋友。他说只有他是真的。
我 等得很不耐烦,就让他们赶快告诉本,我要走了,叫他赶快起床,然后回屋子拿了防蚊子的药水。佐伊也在旁边,我问他们用不用,他们说已经吃了药,身体会发出 一种臭味,蚊子就不咬了。我趴在佐伊肩膀上闻了一下,什么味也没有啊。佐伊说那种气味,要蚊子才能闻出来,可能猪也行。
在院子里又等了半天,本才来,说要去加油,又让我们等了好久。回到他的家乡,本有太多的招呼要打,他已经拿走了很多我的巧克力和小飞机,分给那些哥们。因为我在金卡不时地看到那些飞机,还有院子里扔的满地的巧克力纸。
今天去看莫西族人,佐伊他们四个也一起坐车去,价钱也谈好了,还有两个本的好朋友,坐在后车厢里。
沿途要先进去国家公园,那是一座很高的山,考验本那辆破车的时候到了。本说此行单程两个多小时,可刚进国家公园就看到了早晨在旅馆门口遇到的一群人,他们已经回来了。看来不是很远。
国家公园其实就是一些高山,据说其中有一些保护动物,但真正保护的是莫西族人。
莫西族是另一个埃塞的原始部落,以大嘴唇闻名于世。他们长年住在边境附近的深山里,足不出户。莫西族的女人从结婚开始,就要把下唇从牙龈外面割开,起初塞上小东西,像耳洞一样,越阔越大,直到可以摆上一个直径十几公分的泥盘子。
和hamer人相比,除了割嘴唇,还有临近部落给女性施以割礼,在虐待女性身体这件事上,真是各庄有各庄的高招。
莫 西族人割嘴唇,据说是因为这样可以让女性变丑,放在家里更安全,不至于被敌人掳走。如此说来,全世界人民的审美观还是有一致的地方,那些女人真的变丑了, 不仅丑,而且怪异。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在那些盘子上画花呢,难道敌人来了的时候,立刻换上有骷髅的盘子吓唬敌人吗?当她们不放盘子的时候,那些松弛的嘴 唇无力地垂在下巴上,好像墙上的草绳。她们唇上的盘子大得吓人,可以在上面放一餐的饭菜。
那些女人一边对着地上吐口水,一边告诉带我们来的人,拍一张照片五块埃塞钱。
莫西族都住在路边的茅屋里,屋子里也是什么都没有,到处都是牲畜的粪便。女人们抱着孩子,把下垂的胸部不时塞到小孩的嘴里。那些孩子很少有穿衣服的,满头苍蝇,到处乱爬,好奇地打量这些游客。
族里年轻的女孩子,就把身体上刻上各种各样的伤疤作为装饰。她们赤裸身体,为大家展示那些独一无二的,突起的疤痕。
他们的粮食都放在一个圆顶的谷仓里,像一口巨大的锅,拿东西要打开上面的盖子。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我想不出他们要钱有什么用。
我让本从笔记本里拿了些钱去给他们,那些女人不停地拉着我,指指自己,让我给他们照相,还把盘子换了一个又一个,好像换了一件又一件衣服,把孩子拉过来哺乳,觉得这样是又拗了一个造型似的。
我估计自己的五十块已经花光了,也不想再拍些什么,就和丹尼尔一起,陪那些小孩玩纸飞机。莫西族的小孩子都是光溜溜的,不知道有没有衣服,但他们把身上脸上画得花里胡哨,黑乎乎地,看起来好像万圣节街上要糖的小孩。
本他们大概是经常带人来看,所以打发起族人来也是驾轻就熟,他把钱几块几块地塞给他们。族人觉得钱给的不够,就拉拉扯扯地继续要。大家在拉扯中也能达到一种平衡。
不知道这是不是地球上仅剩的莫西族人,在我看来,他们生活在动物和我们——所谓的文明社会——之间的一个地带。既不属于人,也不属于动物,虽然,动物也是地球的主人。
莫 西族那个村落,到今天想起来已经非常遥远了。如果地球以文明程度划分楼层,那他们和hamer人,都占据了独立的一层,后无来者。他们的世界,有的时候张 开一个小小的洞口,让我们可以进去偷窥,他们也在这些瞭望的人群中,看看不同的人,肤色和装扮,乃至那些小飞机。我们偶尔掉落的,外部世界蒲草的籽和玫 瑰,在莫西族的村庄,除了金钱,什么都没有发芽过,甚至金钱,都没有改变他们任何东西。
我们所处的世界,为了火箭发射轨道偏离了一厘米而焦虑,为了文学奖的归属而争论不休,而另一端的世界,根本不知有汉,无论魏晋。这些世界,属于地层的不同高度,彼此是不相容的。我们各有不同的世界。彼此不了解,不理解。
爱 因斯坦说,We can not solve our problems with the same level of thinking that created them. 我的想他的意思是说,我们不能在提出问题的同一层面,去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的说法是对的,那我对于莫西族人,乃至整个埃塞部落的不理解,也许是出于,自 己与他们还处在同一层面,无论从时间,空间,和文明程度上。
但我本以为,我和埃塞部落的人,处在不同的维度,处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我一眨眼,他们就消失不见,那些部落,甚至我曾经看到的一切,只存在于想象中。
顾城说,我们从未达到玫瑰,或者摸摸大地绿色的发丝。
虽然看起来不是这样。
似乎这些人宁可不穿衣服,也得在身上画些东西,还很喜欢白色。是跟日本人化妆把脸抹惨白异曲同工吧。
他们在身上画别的颜色,都不太能看得出来。。。
自然风光好美。
是啊。这边的风光不算奇特,只是舒服的大自然而已。
洗澡的时候麻烦不麻烦啊 画的花花绿绿的 非洲的女性好悲惨啊 在我看来 不过她们自己肯定不觉得吧
第一,他们洗澡基本靠下河和下雨。第二,我贴了今天的你就知道有多惨了。
这个部落比之前那个还要让人。。。(低头扶额蒙脸)。
对于部落,他们千百年来到现在都还是这样样子,只能说文明的发展并不是必然的,或许全都是偶然,比如某个猩猩无意中拿起快骨头砸下去发现很好用……
对爱因斯坦那句话的理解,same level of thinking,人类比动物有更高的level,于是动物的最大问题—生存繁衍的问题已经不是问题。但是人类有极限,于是自己想出来的问题,自己无法解决,比如想要理解人类意识本身,或者思考什么为啥我会在这个时间空间在这和半动物半人的家伙一起跳舞部落为什么跳牛割嘴巴时就进泥潭了。
第一,文明的发展为什么不是必然的,世界上这样的地方已经很少了呀。。。
第二,我这是唯心主义的泥潭吗。。。
就是从这些部落上想到的,如果文明发展是必然的,为啥这样的地方就怎么还这样,这种地方几乎都是偏远和封闭,几乎不受外界影响或者影响很小,这样的环境或许说封闭的系统中,看不出文明发展的必然性,自身的突变几率很小,要有很大的基数才能出现,而受外界刺激和影响或许才是根本转变的原因,这就是偶然性吧
开放加速了文明进程,但是封闭的环境,可能就需要更久的时间。也许文明的形式是多样的,在文明社会里,我们认同的是这一套标准而已。这可能就是你说的偶然性吧。
我们与部落的人是否处在相同或不同的的时间和空间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对自己的现状是否满意;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去莫西部落生活一阵子。。。。
如果有现代社会的文明人,能够在莫西部落生活上哪怕一天,我也佩服死他了。如果一个月,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了。
我有一個詩人朋友,在馬裡的一個原始部落裡和他們生活了十年……
绝对无法想像,从现代社会跌落到原始社会,这个落差。。。。。。。
他回來之後就寫了許許多多介於人類學和詩歌之間的文字,後來還做過蓬皮杜圖書館的策展人,非洲的生活讓他腦洞大開。
除了敬仰,还是敬仰。
即使非洲给我以如此的视野和创作灵感,我都没有勇气去那个地方生活,还十年。。。
很不错的实地考察。估计人类学家对这些更感兴趣,也更能发现田野调查的价值。
我也不是人类学家,也很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