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le Watch三十天

May 14th, 2015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8 comments »

UPS送来Apple Watch那天,是首发当日,两周前的星期五,不辜负我半夜上了闹钟,爬起来刷他们那个永远We’ll be back的页面。可他们明明说要六月发货,四月就来了,果粉喜滋滋地说,这APPLE的表太不准了。

其实我不是果粉。。。每次听我说这话的全国人民都笑了,纷纷揭露我,从iPhone第一代开始,就没见你用过别的手机。NO!咱也用过三星S4好不好?但是用三星的亲们说说,你们平时口袋里放几块备用电池啊。打开GPS从波士顿开到曼哈顿,四块电池够用吗?手机烫得能烙芝麻酱糖饼了吧。

我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也不戴眼镜。可是在google眼镜刚出来的时候,我火速订了一个,戴着到处走,一挤眼就拍一张照片。Tim Cook批评我,没前途,谁没事戴个眼镜玩啊,早晚是扔的货。库克同志说得对,他的近视眼镜还戴着,我的google眼镜早就转世了。是真的,难道现在还有谁在说google眼镜吗?

世人都喜新厌旧,那么就看谁可以坚持得更久。iPhone4已经被弃如敝履,可有的iPhone一代居然还在ebay上卖错版票价钱,美元9999。库克同志一定觉得手表的生命周期要比眼镜长,那么请看大屏幕:

由手机上的Activity可以看出,这一条白色的手表是四月十四号生产的,生产线上的漂亮小妹,把手表的电池装上以后,连续三天都让它坚持有电,十四号零卡,十五号一卡,十六号燃烧了四卡热量,估计小妹拿着慢跑了五十米。Apple Watch在电量极低时,可以开启省电模式,坚持三天。然后它就没电了,信号消失在茫茫黑夜,它被装在白色的纸盒里,和其他的同伴一起,被从江苏常熟带上飞机,飞越了白令海峡,降落在安卡拉奇。每次苹果发售的新品,都是从这个阿拉斯加城市奔赴美国的各大中心的。

在我收到的前一天,它又被充满了电。这是苹果的小贴心,许多年来,每次苹果产品送达的时刻,那个东西都至少存有一点电,让兴奋的果粉可以立刻开机。

开机后的第一个提示,就是让手表和iPhone用蓝牙连起来。

如果没有iPhone呢,那手表就仅仅是手表。

如果有iPhone呢,那手表就是一个小手机,是iPhone的延伸+运动手环。

我不知道期待Apple Watch的人都在期待它的什么,但在我看来,Apple Watch的引人之处,就是它的血统,出身Cupertino,正宗祖籍苹果共和国。其次就是发照片晒个朋友圈让人点个赞呗。

我也仅仅是买了它的运动版,看朋友圈晒的也全是运动版,看见谁贴了十二万黄金限量版,准是隔着柜台玻璃。

先说那些App,手腕抬起来的时候,表就亮起来,放下去屏幕就变黑。这也就是说,在不看表的时候,手上会永远有一个黑色的方块,尽管配上白色的表带,它还是黑的。正好,我一年四季穿黑白,很搭。有的人不喜欢这件事,但本人表示对此无异议。

所有平时在手机上跳出来的通知事项,现在都移到手表上。比如日历提醒,该上学了,该吃药了,该开会了,全都得了马三立的真传:“挠挠”。GPS开的时候,该左拐了,挠挠,该右拐了,再挠挠。据说挠的方式有所不同,我不那么敏感,体会不出差别,盲人肯定行。

来了微信,能看两行字,还可以简单地回复一个微信写好的词组。短信也是一样。我用这个给人家回过一个,人家又回复,“发错人了吧”,我挑遍上下的词组,只找出一个NO,可这也不是我平时啰嗦的风格呀!再不然就只能是How are you或者on my way,这样看起来就更奇怪了。

苹果产品现在有一个功能,当iPhone有电话进来的时候,全家所有的苹果设备都能接,电脑,手表,连我没插sim卡的旧手机都可以。这比较适合我的生活状态,手机经常不知道放在何处,但周围总是有几个别的苹果设备,任何一个拿起来都可以。

因此,我用apple watch接过一个很长的电话,把手臂举到半空中好久,累得快抽筋了,做了一遍第六套广播体操才恢复。

我收到手表的前天,窦唯坐了一回地铁,引起各种唏嘘。我决定声援他,也去坐了一次火车。我第一次坐那趟车,当然没有人认识我,我的头也不太秃,不会引起注意。火车虽然破旧,但很准时,也没几个人。坐下的时候,不打算看手机,也没带书,看了下Apple Watch,发现很是无聊。

Apple Watch的尺寸决定了它的阅读难度。我发现戴了手表,就不想看手机了!因为那天在车上的半个小时,都在聊天和看窗外,度过了一段没有手机和不上网的quality time.

火车的终点站正好是凯尔特人的主场,我从那里还去了昆西市场,为了赶回来的火车,不得已跑了半天,运动量居然快达到设定值。事实上,对我这样的couch potato,这一天的运动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峰,将近300卡热量消耗。这件事在此后再也没有发生过。

我摆了寇德卡在的POSE,模仿1968年的捷克,拍了照片,也如约在朋友圈晒了手表,马龙和纸马提醒我,该充电了吧。哼哼。

我戴着手表,新鲜了一阵子,发现其实不戴这个表也没有什么。它的提醒功能并不能让我减少看手机的时间,虽然本来也不少,但也没有多到需要一个手表来控制的程度。我运动也不多,每天忙忙碌碌,并不需要一个手表来记录我的运动轨迹,我体重不大,吃的不多,不需要用到一个手表来计算卡路里的标准。所以没两天就放下 了,因为总是忘了晚上要充电。

后来我就很少戴了,偶尔戴上也是为了让这个Activity的页面看起来能更好一点。现在拿到手表快一个月了,我发现戴表的日子只有十二天,只有一天到达消耗三百卡的标准,没有一天达到三十分钟的锻炼要求,勋章也只拿了一个菜鸟的。

为了手表,我擦肥皂摘下了本来手腕上的宝贝,现在又把它戴了回去。我决定明天再戴一次手表,以庆祝它的满月生日。
然后怎么办呢,还没想好。。。

Uber司机的一天

Mar 13th, 2015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37 comments »

Uber司机的一天

自 从成了Uber司机,他们每天发短信骚扰我,内容花样翻新。什么今夜有冰球赛啦,来拉活。今天上路车资会加倍喔,来拉活。要不然就是今天冷啊,打车的人可 能多,来拉活。今天星期一,路上还有雪,可不好走了,你来拉个活吧。下午坐车的人特多,出来拉活吧。来拉活吧来拉活吧。天坏他也有的说,天好他也有的说。

他们每天就这样叨叨,忙活了一个多月。

刚才又收到短信,说你怎么好几个星期没有上线,我们能为你做什么吗?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在路上看见你可太棒了!

我 是去年十二月第一次坐的uber,从家到机场。叫的车五分钟就来了。那个司机是埃及人,开一辆很脏的车,后车厢里放了好几个轮胎,因此不能放我的箱子了。 他说轮胎是某个客人卖给他的。这位兄弟的非洲英语口音很流利,一路上都在逗乐。下车看着我在手机上给他按了五星才满意地走了。那次从家到机场可能是40多 美元,叫退伍老兵的车是65,出租车还要更多一些。而Uber除了小一点,别的都还好。

我回来就跃跃欲试想当Uber司机。背景调查提交驾照那些当然都不会有问题,有一天突然间他们就发了下载Uber司机app的链接给我。第二天出门本来要去图书馆还书再拉活的,结果刚上线就有人叫车,我按了下去,这Uber司机的一天就开始了。

那可能是刚过去的这个寒冬最冷的一天,车上的表华氏零下七八度,满街冰雪。

我 按照地址开过去,几分钟,上来一个喷喷香的印度哥,坐到了前座。我打开app问他去哪里,问他怎么设置目的地,他也不知道。我紧张的汗都下来了,告诉他我 这是我作为Uber司机的第一天的第一个trip,什么都不懂呢。印度哥特别nice,一直鼓励我。结果他把目的地用自己的手机导航上了。因为我的app 一直在让我往回走,印度哥干脆把我的手机声音关掉了。

做出租车司机最好玩的部分,就是可以看到很多不同的人。但如果我小时候写作文想做出 租车司机,估计会遭到老师一顿毒打,然后让我在居里夫人,撒切尔夫人,查泰莱夫人和包法利夫人中,四选一。她就那么肯定我能嫁出去。。。其实我小时候只坐 过两次出租车,根本不可能有这个理想。

产生这个职业理想基本上只能靠作为乘客的想象。我做了Uber司机,又把马丁斯科塞斯的《出租车司 机》温习了一篇,觉得非常忧伤。小时候同学还告诉我他看了一个电影,丈夫发现妻子偷情,就是因为出去的时候丝袜左脚的洞,回来的时候在妻子右脚上,我们俩 当时一起想,为什么这样就可以知道呀。他说那个电影也叫《出租汽车司机》。

扯哪儿去了。。。反正我一直觉得当出租车司机挺好的。
那 个印度人要去剑桥市,Cambridge,哈佛和MIT的所在地,和房东约好去看一个出租房,因为他太太和三岁的儿子也将从印度来,要找幼儿园。 Cambridge有好大学肯定也有好幼儿园,我这么鼓励他的。他说他是做IT的,在verizon做QA。他问我是做什么的,我说我是Uber司机啊, 他说你这不是才第一天第一单吗,我说是啊是啊。然后他就说你是中国人吗,我说是呀,他说中国人口多,我说印度人口也多呀。他说很多中国人来美国呀,我说印 度人更多呀,他说中国污染厉害吧我说印度听说也不怎么样。

哎呀,我这么不会聊天,他一会儿会不会给我五星啊,我得想点别的话。后来我就问他想不想他老婆儿子,他立刻要拿照片给我看,后来想起来他的手机在导航才作罢。

那一路上特别堵车,我可能开了一个小时才到。他说有公车的,只不过下车还要走五分钟,我说这天气真是太冷了。他完全同意。然后他又唠叨了一会儿,房东又打电话来,他就到了。

下 车的时候我说,你看我是第一次拉活,你要是满意我的服务,可得给我打个高分啊。他说会的会的。我说那我怎么和你收钱啊?他说可能是自动收信用卡的钱,我在 手机上看到一个到达的按钮,一按,结果又出来一个到达。显示车资七块。我说怎么那么少啊,他说可能Uber给我折扣了,我说嗯,那好吧。我们就再见了。

然后我就想明白了,第一个到达,是指接到了乘客。然后乘客的目的地才会出来,否则不会一直让我往回走。而彼时我已经在乘客的目的地,再一按到达,就显示车资了。

亏了亏了亏了。不过这个人挺好,对我又这么耐心。我给他打了五星。

这时我再go online,没到五秒,另一个人又叫车了。显示距离三分钟,我去吧。

这 个人叫Kevin,一上车就坐在后座。我赶快把书都挪开。大家又寒暄了一下天气,他说你知道怎么走吧,我说我是第一天开Uber,还不太熟悉这个app。 他也很nice,说没关系,上了大路一直走。他本来也是要坐公车的,但是天太冷了。他的目的地是Somerville,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他说他要开 会,我问他几点,他说可能还来得及。我这么不愿意迟到的人,可不能害别人迟到了。可路上真的非常堵车,我也不能违章啊。

乘客和出租车司 机,从原理上来说,都是各怀心思的。我没有事,开车也不着急,他有约,到不了会有影响。但如何能在不违章的前提下快一点,还是会有差别。如果我自己开车, 绕个路什么的,远点只要快就好,给乘客就不一定愿意。那时候我就觉得自己体谅了一些北京那些灰头土脸的出租车司机。北京又这么堵车,他们在路上会不会憋出 精神问题啊。

后来Kevin到了目的地,也没有误了开会时间。我告诉他给我good ranking,如果他满意。他说会的。

第三个乘客又在三分钟外出现了。她家的巷子简直进不去车,也出不来,路两边的雪都堆了一米高。波士顿下大雪这事,全世界都知道了。她也是怕冷,不愿意走路,所以五分钟的路,也叫了车。Kevin的车资是28,她10块钱就到了。

她 下车后,第四个三分钟的乘客又上车了。这人是MIT的学生,去伯克利音乐学院。他的耳机开的声音特别大,我想这对听力可不好。不过他完全没有和我说话,因 为他的音乐我听的一清二楚,是一首很黄的歌,Nicki Minaj的Anaconda. 嗯,我就在前座当一个安静的Uber司机吧。

他下车以后,我终于停在路边把外套脱掉了,虽然外面冻得要死,可我已经热到出汗,一大半都是因为紧张。

这马路上真是有拉不完的活,根本停不下来。

我想既然都过了中午,我赚了好几十块钱,应该好好吃一顿饭,可是在Newbury St那边找地方停车,真是太困难了,算了,拉个活往外面走吧。在一分钟距离之外,有两个女孩就上车了。她们俩也是大学生,在Tufts上学,所以正好出城。

那两个女孩非常漂亮,像维秘的模特那种级别。我就像北京那些诡异的出租车司机一样,从后视镜悄悄看她俩。她们从头到尾都在聊天,如果我不听她们说话,耳朵都不知道干点什么好。

美 国女孩就说起来父母对她的管束,主要是表达父母觉得她一天到晚花太多钱。而法国女孩表示她很少买东西。美国女孩就问法国女孩是不是去天主教堂,那个女孩说 她父母和她都不去,虽然他们那里教堂特别多。美国女孩就说父母总是想让她去教堂。她说她和室友生活习惯不一致,那个室友总是洗碗机里有碗就要立刻洗,而她 总是攒得再多一些,等等,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作为一个司机,当然不好搭话,我只要好好看导航看路就行了。但因此也知道,作为乘客在后座说的话,除非咬 耳朵,司机全都能听到。而且,如我这般无聊的司机,还会把这些事写出来。

后来这两个女孩就到了,但是美国女孩并不下车,她让我继续又开了很长的路送她去宿舍。回头看行程单,Uber的车资是根据目的地算的,而不是根据实际到达的地点。不过没关系,拉两个漂亮的女孩,心情总是愉快的。我真是想天下男人所想。

这 时候我决定必须要去做完自己的事了,就去找地方吃了很迟的午餐,还了书,借了书。再打开Uber,立刻有一个Brandeis的学生叫车,我费了很大的劲 才找到他,因为他设定的接人地址不准确,不得不取消订单,以至于多花了十块钱,重新叫车,我再pick,他才坐上车。这个学生要去南站,坐大巴回去看缅因 的父母。因为缅因也有很大的雪,他们那里更冷,所以他说波士顿的人一下雪都战战兢兢,就觉得很可笑。

我和每一个人说这是我的第一天,如有 不足之处请他们谅解。这个男孩就问了我很多关于Uber的事。说实在的我除了知道他们公司被估值四百亿美元,别的什么都不知。这个天才的点子,颠覆了一个 如此传统的行业,改变了它的经营方式,非常激动人心。当出租车司机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Uber,这辈子我都只能想想而已。

我直到晚上才 有时间再出去。那天出门便有一个附近公司的女孩叫车。因为我知道那个地方,我也知道她的名字是印度女孩的名字。她在一个生物公司,刚刚从印度调过来,她是 人力资源部门的,专门负责裁人。最近他们公司要裁掉二百人,所以她特别忙,准备每个人的资料和文档,因为一旦出了差错,员工便可以把公司告上法庭。他们每 个被解雇的员工都有六个月的工资,待遇还算是不错的。只不过她每天都要准备和人说,公司解雇你了,这个工作真的要多攒点人品才行。

那天晚上路上非常塞车,也因此有了很多时间和她说话。她找了一个离公司十英里之外的公寓,准备等她的丈夫找到这里的工作,就带着她三岁的儿子来美国团聚。她没有车,每天早晚都叫Uber,她说你这一个活非常幸运,会赚很多钱的。结果确实是,她付了五十多块钱。

那 天晚上还有一对满身雪茄味道的人上车,去一个饭店准备喝酒。还有另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准备去城里参加Party。那个女的非常神经质,她一直不停地抱怨 要迟到了要迟到了,还让我抄近路,搞得我的神经特别紧张。她一路上都在碎碎念,我只好开了收音机,希望能够安定下情绪。幸好没有开酷狗音乐,否则她更抓狂 了。

她要下车的地方在城里最中心的地方,可那里是单行线,她怕迟到更多,不肯让我绕一圈到门口,我只好停在相反的方向,她气呼呼的下车了。那我有什么办法呢?

她下车了我也很生气,觉得她怎么这么神经。回头想想她光着腿穿着高跟鞋走在路上,确实难受,但那又不是我的错。于是我也气呼呼地回家了。

第二天我看到评分变成了4.33,就想到底是谁给了我差评,有几个人给了我差评。总之我也非常的生气,想想那些可怜的淘宝卖家,遇到差评师,肯定也是我这个心情。

过几天,Uber给我发来了email,说报告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个人给了你一星差评。但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7个人中的6个,都给了你五星的好评。我立刻扒拉计算器,五六三十,再加一,再除以七,正好4.33.

肯定就是最后那个人,她给了我差评。

算了。我只是后悔,她这么烦人,我还给了她五星。我真是虚伪加言不由衷啊。以后也要像我第一次坐的那个埃及人uber司机一样,看着每个乘客给我好评再走。

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上路拉过任何一个人。无论Uber说什么,我都不拉了。

我忘了那一天加起来赚了多少钱,反正Uber扣掉20%,还有些杂七杂八,其它都转到我的银行账号上了,可能有188块钱。我明年还要为这188交税,想想就更烦人了。
如果没有差评这回事,开Uber还是非常好玩的。它打开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户,从可以看到更多的人和风景。无论这个世界是好还是坏,他们都是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部分。如果有足够多的乘客样本,就可以拼凑出这个世界更真实的样子。

毛姆安排他心爱的拉里散尽钱财,大隐隐于纽约市开出租车,大概也有此意。

我还没有读过奥义书,没有悟道,远不到拉里的境界,但Uber,给我提供了这种可能。

你那里的冬天下雪了吗?

Feb 5th, 2015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21 comments »

感觉前几天还在过新年,守在电视前等着时代广场的水晶球掉下来,二月就到了,然后就立春了。大家都在晒春天,花朵和月圆,小鸟蹲在微醺的风里,等着树发芽的消息。早春二月,天龙寺的梅花应该开了吧。
而远在波士顿的我们,刚刚被埋在二尺深的雪里,迎来了主队爱国者拿下超级碗冠军的夜晚,然后老天爷又下了二尺。明天又要下,周六又要下雪。。。

天气预报从来是很准的,它说过要下在波士顿的雪,从不落在别处。而这一切,不过起源于茫茫宇宙中,那个小小地球的一点点倾斜。

前几天,一个广州来的女孩在雪里蹦蹦跳跳着说,这么多雪,一下子化了,到处都是水了,怎么办?我说,姑娘,等着吧,全部化掉,要到四月。
新英格兰的冬天太漫长了啊。

今天路过瓦尔登湖,湖水已经完全结冰,冰面上覆盖着皑皑白雪,去林中的路都被封住了,想必梭罗都已经冷得躲进了爱默生家的大屋。湖边连个人影也没有。我每走一步,雪都没过膝。鹿在雪上跑过,拖出长长的沟,雪还是松软的,白白的,不染纤尘。

再走回车上,裤脚竟然没有湿,雪拍一拍就掉了。

南方的同学们可曾见过这么大的雪?让我来贴一些灾区现场的照片,请你们在和煦的暖阳下,也会想起,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地方,是严寒,是冰雪,是冬天。

村里的房子,还在雪中。

瓦尔登湖进山的路,已经被封住了。

湖面上是皑皑的白雪,下面的鱼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梭罗打造的木屋,曾经就在这些树的后面。

上帝俯视着白色的大地,心中一软。

在早晚,天空便有异样的光芒的呈现。。。。。

契诃夫的作品里我最喜欢的一句,来自《西伯利亚日记》。

“你们西伯利亚为什么这么冷?”

“那是老天爷的安排!”赶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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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一月一日

Feb 5th, 2015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3 comments »

世界上肯定有很多人是在一月一日出生的,我有个同学就是,所以他父母给他取单名一个“元”字。后来又遇到了两个元旦出生的人,让我相信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可以努力出生在一年的第一天,至少好记。

因此在Facebook提醒我一个好友元旦过生日的时候,我毫不迟疑地发去了问候的短信。她的回复莫名其妙,说我不是今天生日啊,你为什么要祝我生日快乐?我说啊,是Facebook告诉我的,她说,难道大家在社交媒体上都写自己真实的生日吗?

我。。。也不知道。

二十年前北京有个花正烤肉,过生日的食客免费,其他人每位38元。那一带做假身份证的肯定发财了。我和一月一日出生的同学去吃过。这家餐厅现在肯定倒闭了。

前 几天,我坐了一艘游轮出海,上面有几千游客,因此,常常在餐厅听到生日歌。按照概率算下来,每晚总要有十几个人庆生吧,却没听说一个人在船上出生或死去。 出生在古巴外海上,生不如死程度仅仅强过社会主义朝鲜,准妈妈们必须很谨慎,连受孕都要三思。而那些可能会死在船上的,都已经在泰坦尼克号上死光了。

我的大部分微信好友都是三四十岁的人,去年已经走了三个。其中一个在年尾的时候脑溢血,因此一个家伙恐吓我说,记住,所有中年胖子对你说的话都有可能是遗言,你必须认真对待,我和你说过啥你可千万别忘了。我说好,那你再多说几句。他回复,我说完了。

所有的年轻人死亡,都是非正常死亡。无论什么原因,他们都不该死去。因此看到外滩的新闻,震惊于那么多鲜活生命的消失,难过了很久。如果我也那么年轻,也可能在那人群中。那被践踏时的绝望,是无底的深渊。想想都害怕。

再多的分析,再多的经验借鉴都无法挽回他们的人生。不是这样死也是那样死,算了吧,人没法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去。

即使被踩死在除夕夜,年轻人强有力的魂魄,会迅速转世给新的生命,相信二百八十天后,这世界上会多出生三十六个人。

人家都说,实岁是从母亲身体里出来的时间,虚岁是从父亲身体里出来的时间。所以他们都生于一月一日。稍不理想的是,他们都是处女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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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不要伤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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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民主科学顶个球

Dec 13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30 comments »

一,埃博拉

埃博拉是一种很厉害的病毒,疫情在西非爆开的时候,我问女友,她说加纳还没有病例。但那时,加纳附近的几内亚和塞拉利昂,与埃博拉的搏斗已成水火之势。

如果八月疫情被媒体宣传得更严重些,估计我就不会去非洲了。回来之后,在Facebook上看到美国朋友发起联名给议员写信,要求从西非回来的人自动隔离21天,明知自己没有任何感染的可能性,我还是吓得不敢作声。

女友说,在加纳不用担心埃博拉,你只要不被传染疟疾就行了。

疟疾不就是打摆子吗?近年最后一次听说,是在课本里的红军长征路上。新中国这么先进,疟疾这种落后的病早被周总理给赶走了。可在非洲的很多中国人都会得疟疾。全世界一年因为疟疾死好几百万人。

我因此而想通了一个道理,几百年前的欧洲人为什么没有像占领美洲大陆一样占据整个非洲呢?因为病毒厉害呀,随便一个梅毒就能倒下一大片欧洲男男女女,列宁同志估计就是被黑人女青年害死的,建丰同志娶了你们苏联人怎么就没事?是吧。

这些奇怪的病很多都是从动物身上来的,黑人同志们喜欢打些丛林的野味来吃,比如猴子鳄鱼,牠们带有人没有抗体也无法抵御的很多病毒。还有黑人因为宗教信仰处理遗体的方式,饮用水的污染等等,都能造成怪病的大规模蔓延。

病毒是一种无声的武器,四两拨千斤,比枪炮和钢铁都凶猛。因为愚蠢而瞎折腾的非洲同志们,已经把艾滋病传到了全球,有效的药物还没有,鸡尾酒和鸡血都纷纷表示不够用了。

二,神奇的头顶

全世界很多国家的人,都有把东西顶在头上到处走的能力,但没有一个地方有西非这样的规模。在加纳,只要是个人,头上就能顶点什么,顶桌椅板凳都不算个事,上百个鸡蛋在头上顶着,下面的姑娘还能扭屁股。

从机场出来的路上,只要车在路口停下来,人行道上的小贩们便会走过来。他们要卖的东西都在头顶的盘子里。女友当时说这是西非一景,就像一个流动的超市。我那时还没有体会,以为只是那个路口人多。后来在大街小巷,看到每个人都闲不着的头顶时,觉得太惊讶了。

他们头顶从规模,从重量到品种的丰富,都完胜传统的街头售货车。无论多胖的妇女都能在车流中灵活地穿梭。无论车开的多快走掉了,卖货的人都能顶着一脑袋苍蝇拍跟上来。

加纳城管要抓街头小贩,他们可抓不到把柄,人家既不占地,又卫生,两脚站在地上总不犯法。。。头顶上的东西再违法,那城管大人您就当我戴了个大帽子吧。

看这一脑袋鸡蛋

这头上都是好吃的加纳煮花生。
这 个超市里不仅卖面包,零食,卫生纸,巧克力,毛巾肥皂,连U盘和充电器都有。我请司机买过的东西可多了,一大盘子煮花生堆成金字塔的样子在头顶,小贩可以 一边往小塑料袋里面分装,一边跑一边移动盘子的重心,一边收钱,一边找钱。加纳的花生米真是太好吃了,虽然很小的一颗,但是特别香。黑人司机可以一边剝着 煮花生一边换挡还不耽误瞎按喇叭。我问他能不能顶东西在脑袋上,那个叫David的人特别淡定,用手一比,说当然咯,在加纳,这么高的小孩就开始帮家里顶 东西了,每个人都会。

后来在市场遇到一个顶着好多菠萝的妇人,我问她买一个菠萝,不用给我,借我顶一下她的盘子就行。她很腼腆地同意了,把盘子放在地上,把盘子和头顶中间的那条毛巾先放在我头顶上,弄成一个圈,又把盘子往我头上一放。

那叫一个重啊。。。

我的脖子差点儿没压到胸腔里,菠萝虽然不是巨大,但怎么也有十几个,还要保持平衡就难了。旁边立刻跑上来几个人帮我扶着,我说不用不用我可以。他们还是no no no,估计是舍不得他们的菠萝全掉地下。。。

就这么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市场上跑来了十几个黑人同志,他们笑得前仰后合的,纷纷举起手机给我照相。

我有点不好意思,把盘子搬下来还给那个妇人,她笑嘻嘻的,顶着一盘子菠萝,还给我表演新疆舞里面的动脖儿。我就又和她买了一个菠萝,请她削好,分给周围那些帮我扶着盘子的人吃了。

加纳的菠萝特别美味,是我吃过地球上最好吃的。香甜而少纤维,肉质像橙子一样柔滑绵密。不用盐水泡,放在盒子里,菠萝汁一会儿就能流出半盆。

其中有一个黑人老兄要发照片给我,我让他装了个微信。

过些天,他发给我的照片,就是这个样子的。








三,工艺品市场

那个发照片给我的人,在工艺品市场摆摊。

去市场之前,女朋友提醒我说,会有人兜售象牙和犀牛角。象牙我知道,犀牛角那不是老中医才用的吗?

司机带我去市场,在里面一家店,我看一个花瓶挺好看,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角。店主用中文和我说,牛角牛角,牛发四声,听起来很好笑。我问他价钱,听到他说250,赶紧和他还价说80,三分之一嘛,秀水的标准。

他张口结舌说我这一个花瓶25,你要几个?我才明白自己听错了。为了挽回面子,只好说,嗯,那我要两个,40。

那时候他肯定在嘲笑我,不过还是同意了。我装作很内行的样子问他,这确定不是犀牛角吗?谁知他笑的更大声了,说犀牛角是这个一百倍的价钱,大小只有一只手指长。。。他说,放轻松,我不卖犀牛角。

我讪讪地觉得很没趣,就要去别的地方逛逛,牛角又追上来,说了句中文,鞋拔子,鞋拔子要不要?我回头一看,他家连鞋拔子都是牛角的,呃,我说不用,我的鞋都大。他又从身后变出来一个棍,说了句字正腔圆的“痒痒挠儿”,把我逗的。。。

这两支花瓶大概10美元。

工 艺品市场卖的最多的是木雕,木雕里最多的是凳子。凳子在加纳,是一个很特别的东西,他们的总统府和外交部,都修成凳子的形状。女友说加纳有一只金凳子,是 王权的标志。她讲了加纳的古代神话故事给我听,说是有一位先王打仗,天上突然间飘下来一只金凳子,掉在他腿上。祭司看到神权天授,立刻宣布这位先王为唯一 合法政府,其他党派都是反动派,黯然退了下去。

所以从此加纳就到处都是凳子了。一般人家也得摆个凳子,当祖先牌位一样的功用。

这只凳子是女友深情的礼物。

那个工艺品市场真的有人卖象牙,看到我是中国人,就拿了一堆手镯出来。我说不要不要,他们就说不用害怕,你们中国人都买了带回去的,还打开钱包给我拿出来一摞中国人的名片,告诉我这个人买了什么,那个人买了什么。我翻了翻,江浙的人民企业家居多。

那些象牙有着温润的白色,质地柔和,不知道大象在被拔牙的时候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卖东西的人说是死的大象,我不太相信他。

象坟是很神秘的地方,很难找到。据说很老的大象知道自己快要死了,不再赶得上象群觅食的队伍,就会自己离开,一直走到象坟那里,倒在地上慢慢死去。

就像那里是故乡,就像,回到故乡一样。

想起来,从小到大,大象是我除了长颈鹿之外,最喜欢的动物了。我又怎么舍得把牠们杀了,取了象牙来戴在身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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