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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月圆

Oct 15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4 comments »

和我一起看跳公牛的还有几个外国人,我头昏脑胀地往本的车上走,他们也同路回村子,我就请他们上车一起。

太阳地底下,大家都疲劳异常,本和卡拉他们还好,大概习惯了这种天气。

本 的车可以坐五个人,但在回村的路上,载了九个人,其中有三个是挂在车外面的。我在后座和一个女孩挤在一起说话。那个女孩是个法国人,有非常漂亮的金色卷 发,她问我下一站要去哪里,我说金卡,他们也要坐mini bus到金卡,我说可以问问本,愿意不愿意载你们,反正我租了这个车,你们另外付一些钱,他会愿意的。

他们一共有四个人,和本商量,本过来问我,是不是同意他们搭车,因为车是我租的。我当然说可以,路上多几个伴,也很开心,本也可以多赚点钱,他们也不用去挤小公共,虽然他们四个都在后排也很挤。。。

于是我就开始了有四个同伴的旅程。

他们是一对法国小夫妻,佐伊和丹尼尔,一个意大利人卡洛,一个埃塞男孩曼布拉图。

佐伊在见面的前五分钟就把她的email地址电话号码留给了我,并且告诉我她是一个女演员。我说:呀,那我可要留好这张纸,万一你将来红了,这签名就值钱啦,还是说你现在已经很红了,只是我不认识?你认识苏菲玛索吗?你看过芳芳吗?

我这颗八卦的心本来想问佐伊认识不认识阿兰德龙,又怕她说那是她爷爷的同事。设想一下,如果有人问我是不是认识王晓棠将军,那怎么也得是前总书记的年纪了吧。天地良心,我真的没那么老啊。

丹尼尔是佐伊的丈夫,他们才结婚两个月,这是他们的蜜月旅行。丹尼尔和佐伊都非常漂亮,站在一起好像金童玉女一般。他们十八岁就已经在一起了,今年也不过刚刚大学毕业,青春正好,让人羡慕。

佐 伊和丹尼尔也是今天才第一次遇到卡洛的,卡洛是意大利人,在埃塞做义工,义务教当地的农民养蜂,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养蜂事业在埃塞颇不顺利,卡洛认为给当 地人引进了科学的方法,可以大大地增加蜂蜜的产量,但被当地人视为洪水猛兽,觉得他施了魔法,纷纷出来抗议,要赶他走。卡洛暂停了意大利的工作来到埃塞, 却遭到这种待遇。但他很顽固,就是不走,而且想尽各种办法,推广他们意大利的技术,养蜂的事我不懂,他说虽然有网站,但还是别看了,你看不懂,因为是意大 利语的。我说,你搞这么神秘,难道是转基因蜜蜂。。。

曼布拉图是卡洛捐助的埃塞孩子,让他可以在Addis上大学,学医。这都是后来知道的。这男孩可以说当地话,也了解埃塞一头牛可以卖多少钱,所以本在车上忽悠我的时候,他告诉我不要相信。

我们顺着来时坑坑洼洼的路,往正北的方向走。太阳正西沉,我向右边望去,一轮新月正从地平线上升起。那天正好是八月十五。

上一次在外面过中秋节,是在佛罗伦萨的河对面,米开朗琪罗广场,也是这样粉色的天空,月亮的颜色非常浅淡,它从东山上慢慢升起,和耀眼的太阳同时在天空映照,由低调出场,逐渐变成华丽的金黄。

这对全非洲人民来说,是一次平常的月圆,只有我在心里暗暗激动。本开得很慢,大家反正闲着,我就给他们讲了讲了中国人一年中每一个重要的满月。丹尼尔高中学过两年中文,知道一点,还给全车人表演了中国话:你吃了吗和今天天气不错。

天很快就黑了,因为没有路灯,所以路上也没有人走。离金卡本来不远,本的老爷车还是走了四五个小时,大家都很累,累到不想说话了,黑乎乎的又什么都看不见。我又饿又困,想依靠《夜空最亮的星》振作一点吧,本的半吊子女歌手又把我的逃跑计划压了下去。

到金卡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本把我们所有人都送到同一个饭店,热水已经没了。本已经到他的家乡,急急忙忙就跑了。

餐厅就在院子里,我们五个人伸手不见六指,但还是很认真地打着手电看了菜单。大家摸黑吃了晚饭,吃的什么既看不清楚,也没记住。

虽然有月光的陪伴,但那天晚上,金卡多云。

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跳公牛

Oct 13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2 comments »

在河边有Hamer部落的很多男男女女,不知道是不是整个部落都来了,河边聚集了几百人,看热闹的异族和异邦人也有二三十个。

部落的女人本来是不穿上衣的,现在也逐步有了各种时髦的短衣,只是穿法还有待学习,有姑娘把文胸穿成反的,两个鼓鼓的罩杯搭在后背蝴蝶骨上,有的人则胡乱绑一气,有的女孩还穿了两个胸罩。


但 他们也有影响世界的东西。非洲人喜欢把头发编成满头的细辫子,在美国也很多人学他们的编法,弄一次头发要几个小时,然后几个月不拆,洗头的时候连辫子一起 洗。部落的人可能也洗头,提水这么费劲,所以洗澡基本靠雨。埃塞乡下孩子都脏乎乎的,他们除了highlander,也和路人要SOAP,下雨的时候,估 计估计雨势大小,在外面站着就行了,顺便打点肥皂。

部落人对头发的要求很高。女的头发都梳成一丝不乱,抹上红土,再扎上各种发饰,男的不扎头发也要在头皮剃出花来。


这 天跳公牛的男孩显然有点紧张,他坐在人群外围,不许人家吵闹,几个哥们把他的头发分成几个区域,用皮筋压好,然后一缕一缕地拉直。另外几个男孩也做了头 发。几个扎着羽毛的男孩子在大石头上倒水,拿着彩色的小石头在上面磨,再用小树枝沾上那些彩色的泥浆,在几位伴郎的脸上画好各种图案。跳公牛的男孩即将全 裸,只要梳梳头就好了,但是伴郎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

部落里有几个孩子一直和我坐在一起,我拿 了一条乐之饼干和她们分着吃。一个小姑娘指着我的手机说photophoto,不知道这是不是她会的唯一英文字。我教她自拍,她笑笑,觉得自己拍不好,就 指指我给她拍。她不会摆姿势,但是她知道自己在照片上很好看,于是一直photophoto,让我给她拍了很多张她似笑非笑的样子。


几 个大一点的女孩也过来让我照相。我就让她们自己看,她们拿起相机,都高兴地跳起来。我肯定不是第一个给她拍照的观光客,但她肯定是第一个给族人拍照的部落 女孩。学会了用相机,那两个女孩先给趴在地上的大哥照了相,我猜她俩很喜欢那个男孩,因为刚才一直缠着他,鞭打她们俩。然后相机就到了这个大哥手里,那个 大哥问了我怎么拍,我比划给他看,他就对着各处一通按快门。

上面是他们拍的照片里还可以看的两张

他 们和外部世界基本上没有联系,除了这种跳公牛活动,很少的人会来看看,其他时候他们都与世隔绝。这也是他们的原始生活状态得以保持的一个原因。有一些电视 台,记者和学者去采访过他们,但外面的世界从未改变他们的生活。他们说着不同的语言,他们没有文字来记载自己的生活。外面的人学会的只是hamer部落的 三言两语。

现代社会有这么丰富的手段来表达心灵,有文字印成的书,有影像,有科学政治艺术军事教育医学等等,但部落人拥有的,只是他们彼此,和自然,天与地。

他 们第一次拿相机,觉得照相很有意思,看到自己在小小的一方屏幕里,欣喜异常,但也仅此而已。卡拉说把相机要回来,我说不用,给他们看吧。其实他们拿相机很 小心,不会摔的。那个大哥兴奋地玩了很长时间的相机,卡拉拿走的一瞬间,他的眼睛都黯淡下来,我一下子觉得很不忍心,就把手机给他了。但手机比相机难学, 那个人半天都学不会,所以就放弃了,回到原来的状态,对着那些姑娘,继续抽鞭子。

男的都化好妆,女的跳够了舞的时候,大队人马就牵了很多牛,往灌木丛里面走。我们所有人在烈日下向东行进,别问我为什么是向东,我是北京人,就是知道。

部落头领在灌木丛里找了几棵树,继续跳舞。观看的外族人多了一些,很多孩子手上都拿着我从亚马逊网站买的纸飞机。有两个孩子看我录像,就央求我录了给他们看,而他们两个男孩,居然在镜头前手拉手跳舞。

我又累又热,坐在树下哪里都不愿意去了,只想和他们的头领商量商量,赶紧跳完了回家吧,大家那么辛苦,或者谁去给我买个冰可乐也行。

等到他们终于拉着牛扎堆的时候,男孩已经光溜溜地站着公牛堆里。他将来的老婆还不知道是谁,但那双明亮的眼睛肯定站在周围看着他呢。那孩子明天就可以在这些姑娘里挑一个回家,反正世人都看过他英勇跳过公牛的样子,是不是裸体也没关系了。

在 非洲,除了不穿衣服的小男孩,我只看到这么一次裸体的男青年——河边洗澡那些人不算,离得太远且逆光,看不清楚——因此明白为什么美国人那么喜欢晒成黑 色,如果是白花花的肉体跳过公牛,看起来该多么恐怖。这线条清晰的黑色身体,看起来十分健康美好,和公牛,树丛,甚至蓝天都融为一体,好像在说,周围跳舞 的姑娘们,你们面试过了,赶快嫁吧。

男孩来回跳过几次公牛,人群就立刻散了,大家各自飞快地往回走。忙碌了一天,高潮短短的几分钟就结束了。

我和卡拉告别,卡拉送了他手上的金色镯子给我,我说将来把照片印出来,让本再带给他,他可以送给部落的人。
我们在惜别的时候,遇到了一些人,搭了本的车,改变了我之后的旅程。

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毒品和鞭子

Oct 12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0 comments »

Hamer部落的联欢会结束,族人就要集体步行到河边去。我们正好趁此机会去吃午饭。本这次又带我去了一个他的老相识那里,一个胖胖的老板娘开的饭店,照例是点了injera。我现在看看injera就要吐了,坚决不吃,但也没有别的。天那么热,着实没胃口,看着他们又吃又喂了一大盘下去。

那个老板娘人很和气,我一直在和她练习刚学来的阿姆哈拉语。这是埃塞国的普通话,本很为他们的语言自豪,因为该语言的表述非常精确,对人说话,视男女长幼,有不同的用词,而且有敬语和非敬语的区别。我想为中国灿烂的语言文化吹两句,除了您和你,却想不起来别的,就告诉他们日语就是这样的,韩语也是,他们都是跟汉语学的。然后教了他们中日韩三国的“你好”,他们又教了我一句ishi,就是OK的意思。

我们一边聊天,一边全体做手工插纸飞机,这样可以在下午去部落的时候给那些小孩子玩。胖胖的老板娘手最快,一个人做了一半的小飞机。不时有大人和孩子来要,这些小飞机就慢慢在Turmi传播,到处都能看到拿纸飞机的人。

老板娘还拿了两个印章,虽然印在皮肤上看不到,但她有办法,把那个胖海豚印在自己的衣服上,然后看着那个不知道是不是能洗干净的海豚咧着嘴笑。

我们大家一起搭本的车去河边,在路上,老板娘买了一大捆chat,卡拉告诉我这是一种茶,吃了可以消除疲劳,嚼嚼叶子,里面的汁液咽下去,再把草叶吐掉。其实,这不是茶,这是埃塞毒品,中文叫做巧茶,东非罂粟,效果相当于五毫克的安非他命,会让人上瘾。在世界各国都位列毒品仙班,吃了不是进监狱就是下地狱,可埃塞国到处都是chat,几乎每个男人手里都有一把。农民知道这个赚钱,土地不种粮食,改种chat。chat也很神奇,种过它的土地,再也无法种别的东西了。

埃塞国为世界提供了两种让人上瘾的东西,咖啡和巧茶。朋友聚会,像这种跳公牛仪式的场合,大家买一包,一人拿一把叶子嚼,就像台湾人吃槟榔一样。老板娘那一大包,分给了很多人。

我们到了河边,一群女人在穿着铃铛围着圆圈跳舞,有的人在吹牛角型的铜号助阵。圈外有三三两两的男女青年纠缠在一起。男孩拿着很长的藤条,几个女孩不停地去拉他的手臂,男孩子一边躲闪,一边举起藤条,往女孩的身上抽下去,女孩的背上,刷地绽开了口,便是一道血光。。。。

这就是hamer部落最血腥的一幕。

圆圈中跳舞的女人们,每个人后背都有纵横的伤疤,新伤加上旧伤。她们只穿短的胸衣,好把这些黑色的伤疤露出来。女人为此骄傲,甚至在流血的伤口上涂抹药物,让这些绽开的伤口长成更突出的疤痕。她们央求男孩子更猛烈地抽打自己,在藤条鞭笞肉体的一刹那,眼睛都不会眨一下,这里结束,她们便很快跑开,再去央求下一个男孩。那些鞭打就像毒品,使她们欲罢不能。


她们的背后,有很突出的伤疤。

那些伤疤代表着女孩对男孩的爱与奉献。

伤疤多的女孩更受男孩和族人的欢迎,少的则被诘问,为什么你不替你的兄弟受更多的苦,为什么你身上没有更多的伤疤来表达你爱你的兄弟呢?

我坐在树下,看那些男孩扬起鞭子,看那些女孩死缠烂打,让男人抽自己的后背。那些黑色的皮肤在太阳下发亮,血也鲜红。

天气太热了,她们的汗水和着头发上的红泥巴,流满了脖子,空气中有浓重的金属味道,让我胃里一直翻滚。我刚想站起来走走,卡拉问我,要不要和她们一起跳舞。我说好,至少跳舞不用一直看着那些男孩女孩纠缠在一起。有一个女孩在我的小腿绑上铃铛,拉我进了她们的圆圈。我知道这是至高的信任。我不会唱她们的歌,但是可以吹号,她们的舞步很简单,我可以跟上。于是我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舞蹈。

跳舞吹号让我头晕目眩,人群在我的眼前晃动,觉得自己已经变成了她们中的一个。如果我的兄弟要我这样奉献,我也不会犹豫。这种仪式好像一种宗教,一旦身处其中,让我跟着去哪里,都不是问题。

跳舞的圈子收的越来越紧,一个年长的女人拉我过去,她唱歌很大声,掌握着整个圈子的节奏。她弯腰向前,把她汗湿的红头发,撞在我的胸前,红泥巴擦在我的衣服上,又拉着我的手去擦她的汗水。我的汗也流下来,和她们的汗水混在一起,终于用尽力气吹起号角。大家就慢慢停下来了。

我坐下来,觉得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满身都是红土加汗水的味道,她们的红颜色染的我到处都是。如果我出生在这里,大概就是她们的样子吧。

围观的族人特别多,他们对我这个陌生人不再有敌意的审视。卡拉他们为我鼓掌,我告诉他,现在就差鞭子抽打在我的身上了。

我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和这样的一些人在一起。

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部落的生活

Oct 12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4 comments »

Turmi是一片小村落,在埃塞国的西南边陲。印象中凡是沾上边陲二字必属蛮夷之地。如此说来,埃塞国就是世界的西南边陲,而Turmi就是男人中的男人,飞机中的战斗机,蛮夷之地的蛮夷之地。

伟大的哲学家孔子总教育我们,择日不如撞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到了Turmi,遇到了神秘的部落仪式。本在路上曾经和我大肆渲染过这个叫Hamer的部落,他完全忽视了一家的孩子可以都是男孩或者女孩的事实,他说,一家的孩子里总有男孩女孩,要是男孩长大成人,就得娶妻生子,是什么让他们从此认为自己有资格摆脱处男之身呢,hamer人认为要有足够的力量和勇气。是什么可以证明他们的力量和勇气呢,当地的家畜里最勇猛的就是公牛了。部落人的思想很简单,你如果能够一连跳过十头八头的公牛,你肯定也能在今后的人生中当个强者,保护自己的族人和老婆。因此,在这些男孩的人生中选一天,让他们跳过那些公牛,而且要连续跳上至少六次不掉下来,那第二天就可以绕着全村找老婆了。

为了让全部落的人见证这一天,他们就会举行一个仪式,让这个男孩跳上公牛的后背。这个庆典长的时候可以持续三天,现在基本上花一天时间就完成了。在这之前,大家先在村子里聚会,一帮姐妹和妇女先跳跳舞,开个村民大会,大家吃点好的,烧点羊肉,喝点好的,煮点咖啡,在太阳地坐一会儿,就出发去河边。女性成员再跳上一阵子舞,跳公牛的男子要把头发梳成一个爆炸头,他那些没跳过公牛的小兄弟们,把脸画成一些稀奇古怪的样子,权做伴郎,在旁边给他加油打气。

等到所有的准备工作就绪,大家就牵着村里所有的牛去往下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女性村民再跳一阵子舞,然后男村民们把所有阉割过的公牛拉到一起。不知道为什么要阉割过的,也许这样的公牛不再脾气火爆,任由人踩上去吧。

这时候摩拳擦掌的男主角就出场了。他先脱掉所有的衣服,然后从远处助跑,到公牛群的旁边,纵身一跃,跳上去连踩几头牛的背,到公牛阵列的另一边再跳下去。如此几次,就圆满完成了成人礼。

本没有说这么清楚,但我的一天,就是这样过来的。

早上我们离开饭店,先去村里的市场,hamer部落说一种不一样的语言,本去找了个懂他们语言的人,叫卡拉。卡拉带我们去了hamer人的村子,那个村子非常小,有很多房子。说是房子,不如说茅屋,用木棍先垒成一个圆形,抹上泥土,房顶是茅草的。不知道他们这豪宅建了多久,要中国人来,一天可以盖五个。

这就是他们的房子里面

本在喝他们的啤酒

这就是卡拉

Hamer是原始部落,也就是以原始的方式在生活的人。他们没有自来水,也没有电。他们的茅屋里什么都没有,好的人家地上有半张兽皮,给女人睡。男的都睡在地上。倒也不是家徒四壁,有的人家墙上能挂个葫芦。女人的首饰全都戴在身上,所有的衣服也都穿着。这是典型的,不怕房子被火烧,就怕路上跌一跤。
卡拉带我去了他们聚集的地方,已经有一些女人在跳舞了,她们这几年上身穿起了衣服,但下身还是围着兽皮。埃塞人的小腿都有笔直的线条,那些女人也是,她们在小腿各绑了一圈很大的铁铃铛。所以跳舞的时候哗哗作响,帮他们敲打出节奏,她们排成一个圆圈,随着铃声舞蹈和歌唱。

分辨hamer的女人很容易。黑人的头发又细又软,但她们除了煮饭和做农活,也没有家务可做,就会把头发编成很多辫子,并且涂上市场上买来的一种红土,这样的辫子就会因为重量而自然下垂,造成一种直发的效果。那种红土非常闪亮,还有一种味道,在她们跳舞的时候,汗水会和红土混合,红色的泥浆就会流淌到她们的脖子和前额上,让她们的皮肤也变成红色。女人们很喜欢这种打扮,部落男人也一定认为很美,否则女人们就不会这样妆扮了。

她们跳了一阵就停下来。村里其他的男女老少都坐在凉棚下欣赏。我和本坐在黑压压的人群边缘,本喝了几口他们传过来的用葫芦装的咖啡,还有皮袋子装的啤酒一样的东西。卡拉站在圈外,叉着双臂,问我觉得怎么样,我说,嗯。。。

卡拉说要走的时候,我就迅速地跟他撤离了。有很多小孩跟着我们一起走。我在来部落的路上,插好了几个纸飞机,卡拉全都给了他们。但是最后发现,飞机不够了,我就把口袋里面的糖果也拿出来,赶快逃离了村子。

终于和卡拉回到市场的时候,我因为穿的太多,在太阳地下热的快昏了,就四处找可乐喝。在这些地方找冰的东西太难了,最多是凉的,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电。终于找到一个地方坐下来的时候,早有一对法国老夫妇也坐在那里。他们的导游对我说,我认识你。我说啊,怎么会?他说,你昨天晚上在餐厅做义工是吧。我说,呃,啊。。。

市场上也有很多闲人,不知道做什么的。一个长腿的女孩一直跟着我们,什么英文也不会,所以不太说话。我在市场转了好半天,才知道他是男孩。本说,男的也穿的那种衣服,但不是裙子。如果这样说,你看到每个人都能知道他们是男是女吗?我问本。本说,我知道。

天地良心,很多黑人不脱衣服,真的不好说。。。

市场上有很多人,很多东西,大家怕热,大多站到阴影里。

手工艺品摆了一大片,但基本上没有人买,粮食作物也占了很多地方。我说要买一个狮子牙齿的项链,卡拉立刻找来一个,对我赌咒发誓这是狮子的牙,我说我还想要奥巴马的牙,他问我那是什么,我说是一种猩猩,他说肯定有,我去问问。。。

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到Turmi去

Oct 8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13 comments »

今天要从Arba Minch到Turmi,已经接近肯尼亚边境。我问几点可以到,本不置可否。我问他距离,他说二百多公里,我看看再告诉你。。我对本吐槽,昨天开了一天车,难道今天又要开一天?啊,我要死了。。本肯定很不以为然,心说开车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没好意思告诉他,你们这些牛羊,你这个车,坐着也很累的好么大哥。。。可他至少说了五遍这句话,your satisfaction is my satisfaction。每次说完我都很感动,像被洗脑了一样,觉得慢点就慢点吧。然后再一点点积累着急的情绪,还是王菲这个自私鬼说的好,谁说你喜欢就是我喜欢。。

我想去街上找个地方喝果汁,喝咖啡,我就是不要在路上走这么慢。可是本懒洋洋的破车说了,臣妾做不到啊。

结果就真的开了一天。

我又重温了漫山遍野的牛羊傍地走,五岭逶迤,青山见我多妩媚,孩子们仍然在一路大叫highlander。眼看一辆辆车从身边飞过,本还是慢腾腾的,我按下焦躁和他东拉西扯,实在没话说的时候就听他的音乐。他一路都在放一个流行女歌手的半吊子歌,难听的要命,非常像印度的电影插曲。我问他那些歌词是在说什么,他说跳舞的时候随便唱的,没有特别。我就用手机放《夜空中最亮的星》,给他讲这首歌的意思,本根本不感兴趣。高晓松说中国人听歌主要是听歌词的嘛,我也是。他恹恹欲睡的时候,就把他的女歌手开很大声,这有非常好的催眠效果,我很快就睡着了。

越往南边走就越热,羽绒服我早就脱掉。本的车冷气也坏了,脚下热的像蒸笼,得了五十年的关节炎都治好了。一路都要开着窗户,想想路上飞扬的尘土,每天到晚上,头发都梳不通了。

下午在Konsa吃饭休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待在一个露天的地方,接受众目睽睽的检阅,一心等着本赶快走。

这个地方的人很多都认识本,光是握手撞肩,本就忙不过来了。他一个朋友过来兜售手环,我说不是纯金的不要。他又拿出别的小东西,我说不是象牙不要,是象牙。。。也不要。他朋友看着我,估计没听懂,又从口袋里拿出更多的东西。

本下午要送萨布莱去坐车,我们在一个村口等。本去问村里的人有没有看到小公共过去,他们说应该快来了。他和这个村的人也认识,到处寒暄。

那个村口有一大堆闲人,我站到了小卖部门口,一个拖着鼻涕的光屁股婴儿爬了过来,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就放进了嘴里。他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大叫help, help,他吃了一块石头!里面出来一个男孩,把小婴儿的嘴扒开,那块石头,已经因为被口水打湿而变成了黑色,被丢在黄土地上,像一个煤块。

这个男孩发现了我,从此就一直在我旁边说话。他问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通常我都回答是中国来的,如果觉得他们对中国人太过热情,觉得人人都是土豪而加以仰慕,就改口说实际上是美国,人们就会安静下来。我问他有没有去过金卡,他说没有,更没去过亚的斯亚贝巴。但是他希望有一天可以去。我说我有一些小玩意,就去车上找来了在亚马逊上买的纸飞机。

那是临走前女朋友说的,她说非洲的小朋友都喜欢玩具和铅笔。我觉得铅笔还要用刀子削尖,太不安全,也不方便,就买来飞机和纹身的印章。飞机是几片塑料,插起来就好。印章就是各种小动物。事实证明,这是个非常糟糕的主意。因为他们的皮肤是黑色的,任何颜色印上去,都看不见。。。印章还有很多的海洋动物,他们都不认识,他们问我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比如章鱼。

我插好纸飞机,和那个小孩玩了一会儿,车就来了。那个mini bus太吓人了,明明只能坐十个人的车,里面已经有二十多人。我问了本几次这样萨布莱是不是安全,本说没问题。我们也就开车往Turmi的方向而去。

本说这段路还有一百四十多公里,下了坡路就变得很难走,年久失修,要时常到干涸的河床去绕路。本说这段路是印度人来修的,用了五年的时间,要是中国人来,一年肯定就修好了,而且还不会这么糟糕。本觉得中国人十分可靠,他们来修了铁路,公路,装了通讯设备,让他们的生活变更幸福。

这条通往Turmi的路,人就少多了,路上的人穿的也越来越少。很多小孩都是赤身裸体的,女人把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脖子手脚上戴五十串项链,却只在下身围个兽皮。这就是著名的Hamer部落族人。Hamer正是我明天要去的地方。

在这条寂寞的长路上好像睡了很多觉的时候,左边的土路上来了一辆摩托车,后座的人下来,和本打招呼。本说,这是Kelly。我一下子清醒过来,什么?Kelly来了?

Kelly笑盈盈地下来,和我像老朋友很久不见那样开心。他把所有物品都挪到我们的车上,我把前座让给他,离Turmi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就和他一路在聊天。

Kelly的英文比本可要好多了,所以我们说话也比较痛快。他还是像email里一样甜言蜜语,问我对行程是否满意。除了开车太慢,我其他的都满意。但是为了简单化,我就说都满意。Kelly显然对车的事也知道,说我下次来一定安排比较好的车,这样不用在路上太长的时间。
后来终于到了Turmi,我们先找到饭店住下来。那个饭店是个小村子,里面是一间一间的茅草屋,虽然说不上条件很好,但看得出也尽了建设者们最大的努力。

我一进屋又是蚊帐,高兴地洗了热水澡,就到院子里溜达,等着吃晚饭。此时已经是赤道的黄昏时分。

餐厅是另一个茅草屋,有可爱的小猫趴在门口。餐厅里还没有客人,会计在算账,他在暗处,拿着一个电苍蝇拍打蚊子。我虽然穿了短衣出门,但是防蚊水喷了满身都是,所以不怕,就和会计要求帮他打蚊子。

那个电苍蝇拍是Kelly送给这家饭店的,中国产的,我看到这个东西很惊讶,后来发现非洲很多这种苍蝇拍,我在加纳的街上还买了一个带回美国,就是因为在这个餐厅做了义工,用得很好。

那个晚上我估计至少打死了一千只蚊子。按着苍蝇拍的通电按钮,只要放在空气中不动,啪啪的声音就不会停。如果再挥舞两下,啪啪的声音简直就像放鞭炮一样。我 在那里义务工作了半个多小时,成就感无可比拟。因为餐厅没有窗户,和外面只有飘动的布帘隔开,所以更多的蚊子自由涌入,我消灭了他们所有之后,就拿着拍子 到院子里去打蚊子了。

这个村落有很多间客房,Kelly说特别贵。每个房间还有太阳能的热水,每天供电从晚上九点到早上九点。这在当地就是条件非常好的。埃塞人为什么用塑料桶提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自来水。他们为什么没有电视电脑,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电。他们的孩子也不上学,政府强迫义务教 育,他们都不爱去。所以这个饭店还有电和热水,在这样的荒漠里,简直是个奇迹。


我觉得已经把整个院子的蚊子都打光了的时候,回到餐厅,会计说不用再打了,有客人来了,用这个电苍蝇拍他们会害怕的。我坐下的时候,看到一个中国女孩,很高兴地和她聊天,她是从马里兰来的,她先生在明尼苏达上 学。我们用中文交换了很多情报,比如埃塞人家有很多牛羊啊什么的,特别特别开心,因为周围其他人都听不懂。

后来我点的Injera来了,是巨大的一份。我和餐厅的服务员说,太多了,你能不能给我四分之一就好,剩下的没人吃就浪费了。服务员拿走了盘子,切去了一半,回来我还是觉得太多,不过算了,浪费就浪费吧。服务员告诉我,不会浪费的,你吃不下就留在盘子里。


后来我才知道,真的不会浪费的。有很多人会等在外面,如果有剩下的饭,服务员会拿去给他们,剩饭是轮不到猪狗那些动物来吃的。我和本在路上买过一个木瓜,好几天没吃都烂掉了,我让本去扔了,出去饭店门口的时候,看到两个人在吃那个木瓜。

埃塞粮食是不那么短缺了,但是,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