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过如此

今年四月二日，BOB DYLAN在台北开唱似乎已成定局，只是场馆没定好。三月在日本巡回12场，四月八日在香港红勘，BOB DYLAN 七十岁前一年的整个春天，打算都交给亚洲了，但中国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他到底去不去北京和上海。

王小峰表示悲观，我可以理解。

一个是报批的问题。有了那个喊口号的谁的前车之鉴，政府是不是准许一个全身被贴满反叛和思考标签的美国歌手在中国唱歌。不过，在调查了BOB DYLAN的宗教信仰之后，文化部市场局的老爷们应该不会担心BOB DYLAN喊出FREE某某的口号，他是基督的信徒。但官员们也很难说。在十几年前认识一个仁儿，管着崔健唱歌的事，他厌恶崔健，觉得崔健是某种象征，具有某种身份，所以崔健被压制到只能去北展剧场，而不是首体工体，好几年。BOB DYLAN极端厌倦世人给他贴上去的那些称号。他可以听到这些名头转身就走，如果真去了中国，记者们提那些“请问你怎么看待自己拥有的某某身份”，BOB DYLAN不会理，除非他老了又变了。噢，我一点不知道记者该问什么问题。

然后是票房。有些歌手适合演唱会，有些歌手适合听碟。BOB DYLAN大概属于后一种。他的歌词都太长，像诗朗诵，当成我们123诗社听录音倒是不错。罗大佑李宗盛演唱会也好听碟也好，BOB DYLAN和纵贯线不能比。毕竟BOB DYLAN的听众在中国要少多了。王小峰说中国就两个真正的BOB DYLAN粉丝，一个在上海的杨盈盈，一个是北京土摩托。全中国当然不可能只卖掉两张票。可如果只能卖出去二千张票怎么办，一张票只好卖一万元？就这样还不够成本，BOB DYLAN演一场需要的钱太多了。又过气又不叫座又不打折的歌手，谁敢接。

BOB DYLAN虽然是我的偶像，但我却不够资格算他的粉丝。
土摩托当然是。他写了篇文章，迪伦已死。

有事烧纸。

前几天，米桶空了，我把一袋国宝倒进去，结果在桶后面，发现了我那，寂寞的孤单的文静的端庄的栩栩如生的闪闪发光的充满幻想的，沉默不语的。。。。戒指。

我把小嘟叫到面前，“说，是不是你放的！”小嘟满脸茫然，耸耸肩膀，两只小胖手一摊，告诉我三个字，“不知道。”

哎，新的，已经买回来了。。。仨呢。

几年前回去，沿着后海边走了好几圈，什刹海被白雪覆盖，四周一片灯红酒绿。
一年前回去，后海已经商业得无以复加，旧时的气氛全无，仿佛一个大超市，零售着小资和矫情，批发着所谓的传统文化。
全都变了。

后海的院落，起先都是这般模样。

后来开始拆迁。

在银锭桥上西望长安，却只有茫茫一片。

这样的酒吧，把什刹海的一圈都围了起来。

什刹海是我童年的乐园，一个在心里偷偷珍藏的地方。春天，这里有美丽的柳丝拂过岸边，夏天，什刹海是姑娘小子们玩水的地方，钓鱼的人架了自制的鱼竿，在这里端坐。我也背着书包，在这里一坐就是半天。冬天，湖水结冰了，我们就背着冰鞋去了。我也和大家一样，换上冰鞋，但在冰上，站也站不稳，摔过几跤以后，就自觉坐下来给大家看衣服，或者溜达到北岸，看人冬泳。

除了钓鱼滑冰的人，花园里面还有很多唱戏的票友。老头子们三三两两地约了，带上京胡二胡，来上一段空城计，来上一段二黄，来上两段西皮流水，一天的心思也就齐全了。小风一吹，琴声随着水波，荡漾到四面八方。老头们伸伸胳膊，老太太们踢踢腿，小孩子们追着玩，当妈的聊聊天。

那时候的什刹海，除了有几家小吃，什么商业也没有。没有那个假惺惺的野鸭岛，没有鳞次栉比的酒吧，没有灯红酒绿，没有胡同游的三轮车，没有饭馆，只有家烤肉季，我还没有进去过。没有宋庆龄故居，因为那时候宋庆龄还活着。没有恭王府，那里面是被好多单位瓜分的大杂院。没有孔乙己，没有窦唯，没有鸟巢，没有人玩风帆。

自从有了荷花市场，什刹海渐渐什么都来了。先是夜市，后是饭馆，然后是酒吧，游人，越来越多。平安大道修起来，这里样子全变了。

我看了现在的烟袋斜街，真是一肚子气。每家人都弄些假古董弄些不伦不类的东西骗外地人，真不道德。看了那些修葺一新的四合院，觉得院墙簇新的灰色土的掉渣。五千万一个四合院，搞的是什么。什刹海是属于人民的，属于老百姓的，属于毡子胡同属于北官房属于柳荫街的那些老邻居们。我要是还住在这里，一定是个斩钉截铁的钉子户。让他们去祸害南锣鼓巷吧，把什刹海还给那些老街坊。

不过，说归说，我已经不属于什刹海，什刹海也从来没有属于过我。所以，路过的时候，看看，做俯卧撑。

什么也打不赢时间，最终这些，都归于尘土。

看了唐师曾的博客，最冷的一天，最火的男人。那白雪覆盖的什刹海，一下子把我带回了寒冷的北京。不知道北京今年为什么这么冷，就在最冷的华氏零度那一天，唐师曾去拍了很多照片，拍很多冬泳的老少爷们。四年前的冬天，我也在北京下大雪的一天，走到什刹海边，看到了好几个冬泳的人。

这些照片我曾经贴在新浪博客上，可新浪现在访问很不稳定，时有时无的，赶快扒下来再贴在这里。

这位爷，大雪天脱光了跳下去游泳，在众人的啧啧赞叹中，怎一个帅字了得。什刹海那里没有洗澡的地方，那么脏的水里面出来，这大爷用自己带的一个破塑料汽油桶，装了水，连喝带洗，真是彪悍的人生啊！

为了避免重复唠叨，等我看了新浪博客写了些什么，明天再接着写。

从周一开始，天天去医院，从早到晚。就是做各种检查，没有大碍。

美国的医院很温情，所有的人态度都好，像家人一样亲切，微笑着问寒问暖，honey来honey去的。不过，男医生从不这样叫。

每天都被抽血出来，每次三试管，红彤彤的，看起来吓人。

今天一个麻醉师老头，一边把针头插进我的右手，一边要拿了IV过来输液，年纪大了手脚慢，针头开着口，血从口子的地方流到地上。哗哗的滴下来，一会儿就一大片，鲜红的。可我一点没觉得疼，看着那些血只觉得诧异，这样看起来，血很容易就放光了。老头也没戴手套，他也不怕我有艾滋病什么的吗，很奇怪。后来他给我宣读一份免责声明，问我同意不同意，要是你同意我说的，请在这里签名。他一边说一边写字，把让我签名的地方写上了他的名字，然后又稀里糊涂的说，喔，我不应该签这个地方的，这个地方应该你写。于是又划掉，让我写名字在他旁边。把我逗得一直笑，其实不怎么好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咯咯起来没完。

我后背上贴了一个狗皮膏药，老头看见了，问我是什么，我说后背疼，贴了中国的药，他说，我知道，理解，我在KOREA待了很多年，知道那些东西。也不知道他待的地方是南韩还是北朝鲜。

医院里面很清凉，但护士有很神奇的毯子，热的，包在身上很舒服，凉下来以后，如果还觉得冷，护士就再换热的重新包起来。她们走开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按些消毒液搓手。

我坐在床上翻看我的病历，发现每一次来就医的记录都放在里面，几点几分发生了什么，写得清清楚楚，那么厚的一大摞，简直赶上调查局的秘密档案，我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写了那么多事情进去。也许是我每次离开之后。

去了一个极其明亮的房间，就像科幻电影里面的场景，各种仪器，好多人，穿着浅灰的衣服，看我一眼就去做别的，走来走去，一会儿给我发一个指令，仿佛在Avatar里面做克隆人。中间一个台，我躺在上面，被戴上面罩，吸纯氧，马上就没有了知觉。出来的时候天旋地转，觉得自己已经被植入了芯片，赶快摸摸脖子后面，是不是有一个插头。没有。喉咙剧痛，护士说，一个很粗的管子插到胃里去了。

意识非常不清楚，可还知道跟护士询问和抱怨。喉咙太疼了，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护士大概知道我很快就又昏倒，没有理我。

等我醒过来，再一看身上，被贴了好几个圆片，上面都是电路图。

现在打字的，可能已经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