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盛顿广场的一个下午
Feb 19th, 2013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48 comments »上周五,和靠边在Bryant Park吃了饭,我们又走回到50街的地铁站,他问我要去哪里,我说W4,下来转转。那天纽约的太阳暖洋洋的,街边大大的电子显示牌上,写着54华氏度。好久没有这么暖和,把刚下的大雪都晒化了,这时候去西4街,我想就正好。
那里有著名的华盛顿广场。
旁边是纽约大学,周边一直往北到14街,是格林威治村,南边是SOHO,也就是苏活区,有很多酒吧,商店和画廊。格林尼治村过去和现在都住着很多艺术家,诗人,作家,演员,歌手,颓废的,曾经垮掉的一代。《在路上》的作者,杰克.凯鲁亚克给他们自己取了这个名字,Beat Generation. 看起来消极的名字,但他们自己却乐在其中。
在电影《午夜巴黎》中,男主角夜夜搭车前往的年代,正是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的夜夜笙歌的左岸年代,而华盛顿广场及其周围,则是左岸拉丁区在曼哈顿的映射。
鲍勃迪伦,在这里写出了不朽的反战歌曲《答案在风中飘》,并且第一次在公园演唱,就大获成功。他和琼贝兹就住在旁边的华盛顿广场饭店,315房间。
琼贝兹在歌里唱到:
Now you’re smiling out the window
Of that crummy hotel
Over Washington Square
罗伯特德尼罗和阿尔怕西诺在这里的小剧场首次登台。
艾伦金斯堡,曾经在这里和他的男友一起,朗诵自己的长诗《嚎叫》,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最后赤裸着拥抱在一起。
杰克凯鲁亚克,因为帮杀死同性伙伴的卡尔藏匿作案工具而被捕。卡尔则把尸体扔进了哈德逊河。
这里有一条街的名字,叫Gay St。在这里出现过的名人,可以列一个长长的单子,海明威,芭芭拉史翠珊,爱伦坡,等等等等。他们吸大麻,唱歌,朗诵诗歌,小偷小摸,疯狂地反对主流,过着与正常逻辑不一样的生活。
然后。。。然后纽约的房价就一直涨呗。那些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就住不起这里了。格林尼治村变成了一个商业中心和观光地。能够来此游手好闲的人,都是从远处赶来的吧,比如说我。
街角开了家很大的Urban Outfitter,顺着墙转过去,就是公园了。有个衣衫褴褛的人过来打招呼,也许不能说是褴褛,美国人穿的都很普通,他只是看起来不够干净而已。看我拿着手机,他就好心地让我多拍些照片。几个人在他旁边的桌子上玩纸牌,隔壁的桌子上俩人在下棋。
走到拱门前面,中间圆形的喷水池在冬天是干的,周围坐了一圈人,就像罗马的许愿池一样。水池中间,有一对情人亲来抱去的。一个黑人小伙子,站在池边,举着”Free Hugs”的牌子,到处找女孩子吃豆腐。
水池周围的空地很大,有几个人拿着有独脚架的相机,对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在拍。
拱门正前方,就是一架巨大的三角钢琴,有一个鞋上满是钉子的男人在忘情的演奏。间歇的时候,他还会叫卖自己的CD,两块钱一张。
唱歌的人有好几堆。我走到Joe面前,停了下来。他可能有60岁了,鲍勃迪伦他们在这里唱的时候,Joe可能刚出生。他邀请我和他们一起唱歌。我说我不会,听听就好。他就问我要听慢歌还是快歌,我说慢的吧。他就唱了一首。
Joe的旁边是Bobby,他们两个是老相识,今天天气特别好,于是就一起出来了。他在四月到十一月之间的每一天,都在这里唱歌。
每唱完一首我们就聊聊天,因为我不会唱,Joe就在副歌里给我找了一些简单的歌词,唱到那句的时候,他就先小声提醒我,我才知道发声。有5,6个人围观,大家笑眯眯的,唱的很HIGH.
旁边还有人要求给我们照相,我也答应了。Joe也说要给我照一张弹吉他的照片,放在他的网站上。我说我不会弹呀。他说,你可以Pretend.. 告诉了我他的网址,让我过两天去看,他会放上去。我才注意到他的帽子上写这一个 www.umo.com 。Joe说这是他的网站,我其实看到了,但这么酷的域名,我以为是哪个赞助商提供的。
Bobby也给了我他的名片,他是个歌手,作者,制作人,网站在myspace上。我没有myspace帐号,至今还没有办法看到。我也给他们拍了张照片,宣称要放在自己的网站上,他们很高兴的样子,临走让我常来,像是一个标准的什刹海公园唱戏的老头,希望那些北京老头,每人都有自己的QQ空间。
美国有很多这种老头和老太太,老得皮肤都皱巴巴了,满身汗毛下面是彩色的刺青,骑着哈雷招摇过市。他们都是年轻时候疯过的愤青。中国这样的人,估计最年长的也就五十多岁吧。更老的人年轻时候都在闹革命,往身上刺青,毛主席要批评的。
和Joe他们告别,我又从原路回去,看到了拍桌边的一群人,他们找我说话,我就坐下来。他们都是黑人,对面打着粉色领结的说他叫Barry,我之前认识个Barry,不过在中国。他们在玩一种叫Rummy的赌钱游戏,每局输赢大概是五块,十块和二十,那些压在烟盒下的钱,在四个人中间转来转去。Barry问我有没有facebook,我说我从中国来的,上不去那个东西。他说他儿子在Chinatown的一个护士学校上学,紧接着问我中文的“一”怎么说。
旁边的桌子上俩人在下象棋,还带一个读秒的机器,下完一手就去按一下。
下棋打牌我都不懂,和Barry他们告别,说我以后再来,然后慢慢走出去。
路边那么多咖啡馆,等下次来再喝吧。我也可以装模作样地说,我不是在咖啡馆,就是在去往咖啡馆的路上。说不定可以穿越回50年代,遇到一位作家,在他的书里写道:华盛顿广场,就像一场流动的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