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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黄金海岸的中国元素

Dec 8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24 comments »

我是从亚的斯亚贝巴飞往加纳的首都阿克拉的,在等飞机的时候,看到了很多亚洲面孔。从他们的神情和装束就知道是中国人。不少中国人即使混在北韩特务堆里,也很容易辨认。男,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穿一件灰色或者袋鼠皮颜色的紧口夹克衫,深色裤子,腰带上有明晃晃的金扣。

有的人来自甘肃,有的人来自江苏。领队小伙说,他们是要到加纳参加建设的,修通信基础设施。我问天水的那个人,一呆四年,想家怎么办?他笑着咧开一嘴黄牙说,以后赚到钱回去,就不再来了。我问他,这样能赚很多钱吗?他说,比种地多,还出了趟国。

在飞机上也遇到很多中国人,其中有一位赠送了加纳二百辆汽车。这不是吹牛,新闻有报道,女友后来也证实了这一点。高晓松在《晓说》里专门讲过加纳,那里现在还有很多中国人淘金,和当地人起过冲突。加纳自殖民时代,就是著名的黄金海岸。

阿克拉是加纳的首都,我在机场入境的时候,边检人员一边用中文说“护照护照”,一边捻着手指,用英文说“small change”,我把肮脏的埃塞钱抽了一张给他,才得以见到了女友。女友说加纳的经济在非洲算是不错的,因此腐败也很严重。腐败在某种发达程度的国家不算太糟糕,至少可以刺激下经济,拉动点内需。埃塞国倒是没见到腐败,也许因为穷得腐无可腐,因此也败无可败了。

女友是当地中国人的首领,所以加纳人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YAA ASANTEWA,得自近代的加纳女神。我去年夏天在北京见到她,和她有了今后无论天涯海角,我去看你的约定。

再看到她,已不再是当年清纯的少女模样,如今有一种知性的雍容,气场非凡。

她把我送到了一个中国人开的饭店,要了最好的房间,以厥根粉和西红柿鸡蛋面喂养了我,给我留了南方黑芝麻糊,以及好多果汁零食,还有巧克力。我说呀,我也给你带了巧克力,在埃塞国都热化了。她说,还给我带巧克力?你不知道加纳是可可的故乡吗?

她把一个华为P7手机,一个装了好多加纳钱的信封放在桌上,就上班去了。

我出门时拿起那个信封,看见她娟秀的小字,写着1美元=3.7赛地,眼泪都要掉下来,这是她几十年不变的晶莹字体和严谨作风。如果她上了七点的闹钟,绝不会赖床,不像某些人,要snooze两个小时。

阿克拉在北纬五度,离赤道很近,经度为零,和格林威治标准时间一致。气温20到30度,终年不变,没有春夏秋冬,只有旱季和雨季。现在旱季即将来临,打开门便有潮湿的热风袭来,目力所及,都是葱郁的热带植物和灰蒙蒙的房屋。

这间饭店是中国人开的,所有的陈设家具,电视电话,都是中国来的,连洗手间的圆形杯垫都是中国做的,墙上的插销一律国际制式,无须转换。浴室的用品都印着中文的梳子,牙刷,让我十分惊奇。

前台的女孩小严也是中国人,她说他们都是甘肃来的,老板在这里做很多项目,如此规模的饭店,仅仅是老板加纳业务中很小的部分。

晚 上我去了饭店附设的餐厅,那个餐厅和中国所有气派的餐厅一样,反光的花岗石地面,豪华的水晶吊灯,颜色基调是和西红柿炒鸡蛋般配的红与黄。衣服放在椅背 上,服务员还会用套子套起来。刚从灰头土脸的东非埃塞国跑到西非,住在这里简直觉得到了人民大会堂,有被总理接见一般的隆重。

因为女友交代过前台,所以连大厨师都出来问候我,说今天是周末,他们特别供应兰州牛肉拉面,一定要让我来一碗。领班还端来数样头台,都是蓑衣黄瓜和泡菜那种东西,错落有致地照顾着消化道的各个段落。

大厨师长相和谈吐都让人愉快,他说这个面你在北京都吃不到,连面粉都是甘肃运过来的,估计添加的草木灰都是甘肃的玉米秆烧的。拉面上来果然有学校食堂两块五一碗的味道,在美国全国,估计也没有哪个餐厅有这份奢侈。

大厨说他已经来了四年了,生活都很习惯。那是一定的,我说,你们这里除了天气热点和家里有什么不同啊?他说唯一的不同就是跑堂的有几个黑人。中国人叫他们黑工,那些人全部戴着雪白的手套送菜,有的还会简单的中文,在加纳也算是一门外语。

黑人的工资很低,一个月只有几百赛地,一二百美元的样子。不过,长期在这里工作,倒是饿不着,客人吃剩的东西,都轮不到猪,黑人服务生一律拿回家吃掉。女友说,有的黑人在端盘子回厨房的路上,已经开始抓着吃了。。。。呵呵。

阿克拉中餐的水平高到不可思议,不仅有西北菜,还有河南菜,粤菜,台湾菜,淘金客多的时候,还开了一家天上人间。台湾人开的餐厅,附设面包房,小小的月饼,和在中国吃到的一样。

到河南馆吃饭,人家会先上来一盘香脆的排叉,我觉得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东西了,咔咔地吃到撑。害我连胡辣汤都喝不下。这家店的老板据说已经来了加纳二十几年了,小孩们都在这里出生长大。港剧里最爱说开枝散叶,我们中国人在这里,也算是扎实的落地,不仅开花,而且结果了。

写到大半夜,想起了那些好吃的,饿到没力气。

其他的事下次再说吧。

Olive Jeffers:失而复得

Nov 6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21 commen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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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二发起一个读童书的活动,每人选一本自己喜欢的童书分享给大家。

LOST AND FOUND是我最喜欢的一本漫画书。有一天不幸被水打湿了,所以边上看起来有点皱。

LOST AND FOUND是失物招领,也是失而复得的意思。我不知道应该选哪个。看完以后,你也可以给它取一个你认为好的名字。

这是一个有关孤独和温暖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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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有一个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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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门口发现了一只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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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这只企鹅是从哪儿来的

但是这只企鹅从此就一直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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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企鹅看起来很忧伤

男孩想,它一定是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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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男孩决定帮助企鹅找到回家的路。

他去找了失物招领处

但没有人丢过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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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一些小鸟,这只企鹅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它们都不理他。

一些小鸟就像那样不爱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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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就去问他的橡皮鸭子

但是鸭子游走了

它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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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晚上,男孩因为失望而失眠了。

他想帮助那只企鹅,

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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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发现企鹅是来自南极圈的

但他怎么才能去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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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跑去港口,让大船带着他们去南极圈

但他的声音太小了,以至于被大船的号角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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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男孩决定他要和企鹅划船到南极圈

然后他把他的小船拖出来,测量了尺寸和强度

一边给企鹅讲故事,以打发时间。。。

然后收拾好所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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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把小船推到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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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向南划了很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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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很多夜晚

男孩有了很多时间讲故事,企鹅听了每一个。

男孩就一个接一个地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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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海上漂流过一个个好天气和坏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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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海浪像山一样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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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到达了南极圈。

男孩很高兴,

但企鹅什么都没说。

当男孩帮助企鹅跳下船的时候,

企鹅看起来突然又有点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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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男孩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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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坐船漂走了。

当他回头看的时候,

企鹅还站在那里。

但是它看起来比以往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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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也觉得心理怪怪的。

现在讲故事已经毫无意义了

因为没有谁会听

除了风和海浪

他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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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想。。。

就越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那个企鹅没有迷路。

它只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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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快地掉转船头,以他所能最快的速度划回南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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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又划回南极圈了。

但是,那只企鹅在哪儿。。。

男孩找啊找啊。。。哪里都没有企鹅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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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伤心地启程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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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那时,男孩发现在他前方的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他离得越来越近,

直到能看清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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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只企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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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个男孩和他的朋友

一起回家了。

一路上他们都在讲着各种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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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们来抓共产党人……

Nov 4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26 comments »

从非洲回来以后,我去了一趟波士顿城里。在最市中心的地方,有一家生蚝吧,号称美国最古老的餐厅,就在它的门外,有一座纪念碑矗立在那里。

它实际上是六只高大的玻璃立方体柱子,建于1995年,学名叫做New England Holocaust Memorial,新英格兰犹太人大屠杀纪念碑。


六座高塔分别代表了六座纳粹德国建立的集中营。每只高塔的玻璃上,都刻有一百万个号码,他们代表了在二战时期被纳粹德国杀害的六百万犹太人的编号。

六座纪念碑底下是一排排的格栅,时刻在冒着蒸汽,代表着集中营的毒气室,每个犹太人进去,有去无回。

而我们今天可以安然的穿过这六座高塔连接的长廊,从纪念碑的这一侧,可以望见整个走廊的尽头。如果天气好,那一侧就是光明的,而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也可以看到未来不是一片黑暗。

纪念碑的两侧是鹅卵石铺的路面,犹太人习惯在这些地方放上小石头,以寄怀念之思。所以在纪念碑的两头,有很多这样的小石头,证明活着的犹太人来过。

它是波士顿的红色自由之路中的一站,每年都有很多人,在这条红色的线路上行走。当他们经过这里的时候,会看到大屠杀的纪念碑,这不是自由之路的开始,也不是结束。



如果从纪念碑的东侧进去,在走过这六百万数字的时候,会看到一个方型的石碑,上面写着这样一段话:

THEY CAME FIRST for the Communist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Communists.

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Jew.

THEN THEY CAME for the trade unionist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n’t a trade unionist.

THEN THEY CAME for the Catholics,

and I didn’t speak up because I was a Protestant.

THEN THEY CAME for me,

and by that time no one was left to speak up."

Martin Niemoller

Martin Niemoller是一位德国牧师,我不知道他除了说这段忏悔文,还做过什么别的事。不过这段话,很多人都知道。

起初,他们来抓共产党人,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共产党人。

然后,他们来抓犹太人,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犹太人。

然后,他们来抓工会会员,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是工会会员。

然后,他们来抓天主教徒,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清教徒。

最后,他们来抓我,

没有人为我说话,因为已经不剩下什么人了。。。

附注:

本句是这样,这样,后来又是这样。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是异见人士清教徒,新教徒。

感谢梦中游留言纠正我的翻译错误,并附上知乎链接。

http://www.zhihu.com/question/20098275

谢谢!

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在埃塞国的最后一天

Oct 28th,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30 comments »

很难想象我在人生的某一天中,早上八点到机场,会是整个机场第一和唯一的人。

由于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机场的工作人员特意把起飞时间提前了两个小时,以便早点收工回家庆祝。由于昨天是除夕,今天一早就上班也显得很不人性。

我就坐在外面等着机场开门。

结果变成了我对那些三三两两来上班的男人女人们,用太不标准阿姆哈拉语打招呼,说的时候还要分清是男用语还是女用语。其实,这个国家连厕所都不太分男女,说话居然弄这么讲究。他们也显得很高兴,让我后悔自己没多学一句新年快乐。

一共就三个乘客,劳动了大约三十人来上班。

等到我走过停机坪上了飞机,才发现这是中转航班,飞机上已经坐了一大堆人。机长站在驾驶室门口,戴着飞行员眼镜。空服员让我在第二排坐下,旁边的两位居然穿着合身的高级西装,显得非常时代精英,黑到油亮,却气宇轩昂,腿长得恨不得伸进驾驶室,看起来不是律师就是参议员,要不然就是卖人寿保险的。到埃塞国以后,我就没见过穿得这么体面的人,在用iPad和三星手机,那些部落的人可能终其一生都见不到的东西。

从地上穿梭的摩的到一下子可以飞向蓝天,从路边无所事事的穷人到周围衣着光鲜的男女,我的心理落差就像这个国家的贫富悬殊一样巨大,一下子觉得回到了大城市。

飞机一直在低空飞行,可以看到这些天曾经过的山峦,河水像银色的带子,在其中蜿蜒。那些村落散布在它们之间,每个小小的铁皮屋顶,旁边必竖立着一座茅草屋。

飞机不久就下降了,可为什么看起来不是亚迪思机场呢?空服员告诉我,这是中间的一站。重新起飞不久,居然又停了一站。埃塞国的飞机真正实现了小公共的高效能,似乎随时就能捎上个人,随时也能跳个伞下去。

然后就真的到亚的斯亚贝巴了。那时候大约是中午,埃塞时间是从日出开始算的,早上六点是零点,所以中午就是六点。下午六点是十二点。这复杂的程度和北京单双号限行有一拼。甭管你是从哪国来的,飞机落地立刻再加上六小时的时差。

本没有在机场等,让我如释重负。所以我放心地叫了一个看起来不是那么破烂的出租车,跟他谈好了用到晚上的价钱。

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地方喝果汁去。

这时,天降大雨,大得像是往下倒,大得让我觉得上天马上要对我委以重任了。

司机冻得穿上了外套。我早就穿上了羽绒服。

亚的斯亚贝巴海拔高度有两千多米,号称非洲屋脊,全年热的时候也不过二十五度,下个雨就更冷了。

我们在城里转了半天,因为过年,大部分店铺都关门。路上有零星的人。抱着一大摞地图在兜售的小伙子,见到我看他,跑了一百多米来追我们的车。我请司机停下等他,那就买两张吧,每张只要一美元。

后来,这两张巨大的地图,被我背在肩上,从埃塞带到了加纳,带到葡萄牙,带到法兰克福,带回了波士顿。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买,一个是看他在雨里跑的辛苦,另一个原因是,这张地图上,非洲在世界的最中间。

后来我在一个还开门的店铺里,买了一大堆号称铁壶的泥巴咖啡壶,还有绿色的生咖啡豆,拒绝了杂七杂八的手链项链花布制品,就让司机带我去国立博物馆。

因为这座博物馆里,保存有现在发现的,人类最古老的祖先,露西的骨头。

这是一位三百二十万年前的南方古猿。一九七四年在埃塞俄比亚南部的阿瓦什山谷被发现,虽说这个发现是全人类的财富,但她的金身至今仍然属于埃塞国,被藏在这个破旧的博物馆里,虽然也有展出,但人类能看到的,只是倒模的塑料复制品。

当年的科学考察队员来自美国法国和英国,在埃塞这个地区开始了几年的搜索,他们经过千辛万苦,种种曲折,终于在十一月的某一天,偶尔在沟壑底部发现了一小片肱骨之后,紧接着在附近又发现了颅骨,然后就是股骨,脊椎骨,盆骨。这些发现让他们分外激动。

这些碎片的伟大之处,在于他们来自同一位古猿,因此有更丰富的信息来推测和还原成原貌。至于他们如何判断这些骨头都属于同一个人,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膝盖骨的外翻形状,代表这些猿类可以直立行走,解放了双手。谁说过,直立行走是从猿转变到人最关键的一步。膝盖形状的特点,把这架骨骼与其他猿类区别开来,成为人类的祖先。

科学考察队员们当天下午就全部聚集到河谷,在此地又用了三周的时间,把这些碎片一一采集出来。在一天晚上庆祝的时候,队员们把这位女性南方古猿起名叫做露西,因为那一晚,他们一直在单曲循环披头士的歌,《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露西在镶嵌钻石的天空中,听起来真是好美。

列侬的这首歌后来被发现首字母是LSD,也就是迷幻药,虽然列侬不承认它和毒品有关,但BBC还是禁了这首歌。想当初,披头士被鲍勃迪伦撺掇在美国旅馆里开始吸大麻,之后搞个LSD还是很顺理成章的。虽然歌被禁了,但在埃塞国的乡下,队员们整天面对黄土和累累的白骨,辛劳了几年,最终把人类的祖先尊为露西,这是对披头士多高的敬意。

除了露西的骨头,埃塞还发现了阿尔迪,距今四百四十万年。博物馆里有各种各样的老骨头,都是在他们国发现的,所以埃塞俄比亚除了十三个月的阳光,还被叫做人类开始的地方。

等我把这些骨头和介绍都看过以后,去了他们办公室买明信片,同时把背包里那些在Amazon买的玩具印章都捐给了博物馆,它们在黑人小朋友的皮肤上什么都看不见,但至少可以让上学的孩子们得到一点快乐。让我惊讶的是,博物馆居然因此而派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解说员,给我把每件展品又仔细地讲了一遍。

要出门的时候,雨正大,司机去开车,那个解说的先生撑了一把巨大雨伞,把我送到车上,因为要下一个长长的台阶。其实,淋点雨,我是非常的没关系,只担心雨水弄脏了他雪白的裤子和皮鞋。

天很快就黑了。司机送我到了他介绍的饭店,我吃了东西,正打算结束这一天,房间电话响了。

神奇的事情又发生了,本告诉我他就在饭店的大堂。

我勒个去。。。

我想下楼去揪着本的衣领,说!你每次都是怎么找到我的?!可是想想,算了,马上就要告别了。就,又要告别了。

本现在平静了很多,只问我明天是几点的飞机,他一定要送我到机场。我说我已经约了司机,是饭店前台叫的。他斩钉截铁地说,去退掉。

我说好吧,我们和解吧,本,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你自己开这么久的车过来,让我感觉很内疚。我也不生你的气了。

本其实在整个过程中,都没有说什么话。也许本觉得出现在这里,就是尽了职责。

第二天早上五点,我下楼的时候,本已经在大堂坐了一阵子。我们相对沉默地到了机场,我给了他这些天应得的小费。他帮我把行李拿进去,我们就告别了。

像两个埃塞朋友见面那样,握握手,撞下肩膀,我说后会有期。

本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走了。。。

我的埃塞之行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埃塞俄比亚这个国家,从来没有进入我的视野。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我在加纳的女友。我会继续说她和她所在的国家。

一路上发生了很多事,遇到了很多人,让我舍不得忘记。现在,我得以坐在这里,安静地回忆过去的一小段时光,要谢谢你们每一个人,谢谢你们的鼓励和帮助,让我能够一直有勇气努力写下去。

也谢谢你耐心地看到了这里。

现在,我要关上这一页了。

我的征途不是星辰大海————分手在即

Oct 23rd, 2014 Posted in 生活记录 | 22 comments »

从湖边回旅馆的时候,天快黑了。我坐在院子里喝果汁,想把房间留给佐伊他们休息。佐伊和丹尼尔在路上一直努力省钱,如果不是我说愿意和他们分摊房间的费用,他们都要去换个便宜地方住了。眼看明天就要分手各奔东西,今天晚上大家都有点不愿意分开。

我们五个人来自四个国家三个大洲,在一个特别的地方偶遇,更以种种曲折的方式努力在一起,这种事完全落入萍水相逢的俗套。假如仅仅一男一女,有很大机会可以拍成另一部《日出之前》的埃塞版。即使现在这样,和擦肩而过相比,彼此也多了缘分。

其实,抛却我们搞不懂的那一维时间坐标,所有的事都是命中注定,缘分不过是熵增加的一个说辞,时间之箭永远向前。

后来我们在院子里说话,直到很晚很晚。每个人都知道,不管我们怎么样互相留地址电话,无论我如何答应佐伊一定会去巴黎找她,但今后五个人再遇到,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的可能性,已经趋近于零了。

大家都想办法留住这最后的时光,卡洛找了服务员给我们五个拍照,照了很多张,没有一张能看的。天实在太黑了,打开闪光灯又都是红眼,大家对着难看的照片互相取笑了一番。想想我们五个人好像已经在山上合照过,就不再和红眼较劲。

就在这时候,本又出现了。。。

虽 说Arba Minch是个小城,但对于一个人来说,也足够大了。对本每次这种精确定位的本事,我还是啧啧称奇,好像我身上装了个Find my iPhone的app,被植入了lo-jack芯片。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这里的,难道又有线报,还是一家一家旅馆打电话找的?

本说明天早上要送我去机场,我说已经约好了摩的,七点半来接我。我说本,我知道你可以一直找到我,但是我真的不想你那么麻烦,飞机很快到。回到亚地斯亚贝巴我就可以一个人了,不用担心。这样你就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不用再跟着我。

本说,亚地斯太大了,我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你,所以你到了机场以后,随便借一个出租车司机的电话,打这个号码给我。我一定去接你。

我说,本,你不要吓我,我的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而你要那时候出现,岂不是现在就要出发?不要了不要了。你千万不要去接我,求求你,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

这次见到本,我觉得他还是气呼呼的,但不再骂人了。佐伊他们也不再说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唠唠叨叨地反复劝说他不要再管我的事。

我坐在餐桌旁,本蹲在地上,这时候他站起来,只对我说了三个字,call me tomorrow. 就起身消失在夜色里了,像一个西部警察那样。

看着他的背影,我有点惆怅,知道自己不会再打电话给他,和他也是就此别过了。

夜已经很深,可旅馆的院子里越来越热闹,天空突然绽放了朵朵焰火。

原来这天晚上,是埃塞的除夕。

李克强总理访问埃塞的时候,爱说一句话,埃塞人民一年有十三个月的阳光。本曾经告诉我他们用古老的罗马历法,每年的前十二个月,每个月有三十天,而第十三个月,平年有五天,闰年有六天。

我来的第二天,就是埃塞国的十三月一号。所以我虽然才来了七天,但在埃塞国,已经是一个月过去了。

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我 们五个,在除夕夜的最后时刻告别,大家抱来抱去的,曼布拉图还有点害羞,我对他说,努力学习,将来到我们那里上学。轮到卡洛,我说来卡洛,我们像埃塞人打 招呼那样吧。卡洛就和我拉拉手,撞了下肩膀。我说,你看,意大利人打了两次埃塞俄比亚都惨败,现在我祝你和你的蜜蜂好运。。。

大家笑笑,就散了。